时雨强压下身体的疲惫和伤痛,调动所剩无几的魂力,紧紧跟上。
然而,千仞雪选择的路线並非直接远离武魂城,也非沿著森林外围迂迴。
她带著时雨,如同两道融入夜色的幽灵,反而朝著武魂城的方向,谨慎而隱秘地潜行!
“我们…这是去哪?”时雨忍不住低声问道,声音透过面具显得有些沉闷。
回武魂城?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千仞雪头也不回,声音压得极低,带著不容置疑的冷静:“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
“比比东和长老殿的人此刻注意力必然集中在城外搜捕,尤其是星斗森林方向。”
“那么武魂城內,特別是供奉殿势力范围下的某些区域,反而可能是灯下黑。”
“况且,你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恢復一下,这副样子走不远。”
她顿了顿,补充道:“放心,我在城內有绝对安全的落脚点。我爷爷…不会知道你在那里。”
时雨心中一凛,明白了千仞雪的胆大与算计。
利用供奉殿的势力范围作为藏身之所,確实是个出其不意的险招。
他不再多言,集中精神跟上。
凭藉著千仞雪对武魂城防御体系的熟悉以及她供奉殿继承人的特殊身份,两人巧妙地避开了数道明暗哨卡和巡逻队。
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悄无声息地潜回了夜幕笼罩下的武魂城。
千仞雪带著时雨来到城內一处外表毫不起眼、甚至有些破败的院落。
她熟练地开启了几重隱蔽的魂导禁制,推开一扇暗门,露出里面一个布置简洁却一应俱全的密室。
“这里绝对安全,有隔绝探测的魂导法阵,食物和水在柜子里。”
千仞雪指了指角落,“你抓紧时间休息恢復,天亮前我们必须离开。”她的语气不容置疑。
时雨紧绷的神经终於可以放鬆一些。
他取下面具,露出疲惫不堪的脸,顾不上客气,立刻盘膝坐下,开始全力运转魂力恢復。
密室內的魂力似乎比外界浓郁一些,显然是特殊布置。
千仞雪则收拾好著装准备离开。
“你要走?”时雨抬眼。
“当然,我可不像你是个通缉犯,明早我们就走,自然要先跟我爷爷说一声。”
千仞雪学著先前时雨嚇呼她的样子,脸上掛起一抹邪笑。
“怎么,害怕了?怕我把你的事情告诉给我爷爷。”
“不。”
时雨迎著她的目光,漆黑的眼眸深处似乎有微光闪烁,声音低沉却异常清晰。
“我相信你。”那眼神中的信任,纯粹得让千仞雪微微一怔。
“你快去吧。”
“呵。”千仞雪似乎被那眼神烫了一下,迅速扭过头,暗门在她身后无声地滑落、严丝合缝。
她快步走出几步,直到彻底离开那破败院落的范围,夜风拂过微烫的脸颊,她才后知后觉地抬手轻触了一下自己的侧脸。
“真是……奇怪的人。”她低声自语,语气复杂。
这种毫无保留的信任感,对她而言,陌生得有些……心悸。
她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信任过。
另一边,千仞雪刚离开,时雨便猛地弹起,焦躁地在狭小的密室里来回踱步。
“怎么办怎么办!这哪里有密道啊,我不会被抓吧。”
他手指无意识地抠著面具边缘,冷汗浸湿掌心,先前的镇定不过只是强装的罢了。
外面可是武魂城!是比比东和长老殿的大本营!
“我他妈到底是怎么『叛逃』的?!”
一股荒谬绝伦的感觉涌上心头。
今晚的连番剧变和追杀,早已將他的精力压榨到了极限,以至於在千仞雪提出这个“安全屋”时,他那被疲惫和求生欲占据的大脑,竟然没有升起一丝怀疑就跟著来了!
直到此刻,他才反应过来两人之间根本没有任何的信任可言。
千仞雪真的靠得住吗?
万一她改变主意…或者她爷爷突然查到这里…
“冷静,时雨!必须冷静!”他强迫自己停下脚步,深吸几口气,重新盘膝坐下。
其实就算不跟著千仞雪走,他也没有其他办法,虽说是合作,但其实主导权还在她的身上。
千仞雪是不会放自己离开的,他也打不过。
从遇到千仞雪的那一刻,这便是最好的结果。
“恢復魂力才是关键。若真有不测,至少要有拼死一搏的力量。”
他闭上眼睛,摒弃杂念,全力运转魂力,密室中微薄的魂力丝丝缕缕匯入他乾涸的经脉。
这一夜,对时雨而言显得极其漫长。
每一次远处隱约传来的脚步声或魂力波动,都让他瞬间警醒,如同惊弓之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