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比没有经歷过多少极端挫折和大风大浪的两个孩子,她的人生,已经歷经了太多磨难和苦难。
所以,眼前的这点压力和困难,完全打不倒她,也不会让她有任何的退缩。
“妈,咱们家猪圈里的猪,你之前说也要卖,是不?”苏小沫顿了顿,又问道。
母亲想了想,说道:“粮食卖了,凑你哥的学费应该是差不多了,猪圈里的猪再养半个月,9月初,你读高中,不还得要缴你的学费和生活费吗?到时候再卖,说不定还能多卖一点钱。”
“好吧。”苏小沫说道,“那待会我洗完碗,餵完猪,收拾完厨房我就去场镇的粮站问一问,对了,妈,今天去坐席,我看见新娘子了,那新娘子看起来比我还小,好像听说是董家坳的人,初中毕业就直接跟杨江河结婚了……”
母亲一边吃饭,一边听苏小沫讲杨五家里娶媳妇的事情。
对此,也是见怪不怪了。
大山里的穷苦人家,结婚、生娃都比较早。
要不是苏明诺和苏小沫都还在读书,按照山里的习俗,俩个孩子也差不多该有媒人上门说亲了。
“杨五家的那娃,是不是比明诺还小一些?”奶奶问道。
母亲想了想,回道:“好像是要比明诺小一点,86年的时候,村里修水坝,杨家媳妇刚怀上不久,可那时明诺都快一岁了,算起来……杨五家的娃,应该是要比明诺小一岁半左右,比小沫大一岁半。”
“时间过得真快啊。”奶奶放下筷子,慢慢摸索著从饭桌旁的长凳上站起来,拄著拐杖走向自己的房间,“老了,老了……”
“小沫,扶著奶奶。”
见老人用拐杖左右点著前方的地面,母亲急忙吩咐自家姑娘。
苏小沫麻利地从饭桌旁的长凳上站起身,疾走几步,扶著奶奶回了房间。
之后,吃完午饭,母亲休息了片刻,便取了扁担,不顾天气炎热,挑著箩筐,下地割稻子去了,妹妹洗完碗,收拾完厨房,餵了猪食,將坝子上的稻穀翻晒了一遍,看天气没那么热了,就进屋將上午吃席时候穿的裙子再换上,按照母亲的吩咐,出门直奔场镇粮站。
苏明诺在家休息了一阵,听奶奶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话。
感觉自己身体確实恢復了不少。
也取了扁担,拿了镰刀,挑著箩筐,来到母亲所在的水田里,帮忙一块割稻子。
“不是让你在家休息吗?”母亲戴著遮阳的草帽,弯著腰站在水田里,手里的镰刀割下一把成熟的稻子,刚起身就看见已经拿著镰刀,挽著裤腿,深一脚浅一脚踩在水田里的苏明诺,“这半块田的稻子,妈下午能割完,你回去休息吧,听袁医生的话。”
“妈,我真没事。”
苏明诺看著眼前一片金色的稻子,镰刀贴著水面,像割草一样割下一把。
他不是逞能,而是休息了两三个小时后,他確实没啥事了。
十八岁的年纪,身体恢復极快。
更何况,他从小在家里帮母亲干农活,吃苦耐劳的性格韧性,也不是城市里的孩子能比的,一个轻微的中暑,真就扛扛就过去了。
何晓慧见儿子执意坚持,顿了顿,也没说啥。
只是將自己头上戴的草帽,摘下来递给了儿子。
苏明诺知道母亲心里还是担心,乖乖地接过草帽戴在头上,方才继续低头割稻子。
半块水田,接近半亩地面积,母子俩忙活了一下午,直到太阳落山,夜幕降临的时候,才收割完水田里的稻子。
苏明诺挑著箩筐,在夜幕下的昏暗天光里。
站在水田边的田埂上。
想起多年以后,机械化收割的便利,心里不禁一片感慨。
就这半亩水田稻子,要是收割机收割,最多也就十几分钟就完成了,可他和母亲,整整忙了四个多小时。
挑著箩筐回到家,妹妹已经从场镇回来,並做好了晚饭。
“妈,我问了,收购价是统一的……”吃晚饭的时候,妹妹將在场镇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了母亲,“明天上午,他们会来家里收粮,而且粮站的人说,他们在村里有驻点,如果我们还有什么疑问的话,可以打村办公室的电话询问。”
“既然价格是统一的,那就好。”母亲点了点头。
家里没有电话,周围的几家邻居,也没谁安装电话,更何况,家里也没人知道粮站的收粮电话是多少,不然她也不会让自家姑娘跑这一趟了。
“晓慧,晓慧……”
一家人在屋內昏黄的白炽灯下,正吃著晚饭,屋外,坝子边的漆黑田埂上,突然传来一束亮光和一个男人的声音。
紧接著,没等一家人反应。
趴在饭桌下捡漏的『青龙』,一个箭步,就冲了出去,汪汪地对著屋外逐渐走近的男人狂吠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