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收知县怎么收?知县不收,通判又怎么收?
曹蓉回到家,从马背上轻轻一跃而下,却见一素麵妇人正看向她。
曹蓉有些心虚,但她性子豪爽,直言问道:“娘,你看什么呢?”
秦氏露出一抹笑意,拉住她的手笑道:“在看我儿生得美,怎的今日穿了红妆,不爱武装了?”
“莫要取笑女儿,穿纱裙只是今日太热了。”
这显然不是秦氏想要的答案,曹蓉再过几个月就满十六岁,可至今都无人提亲,这两年可愁怀了她。
又想到如今女儿爱武装的名声远播,秦氏有些恼道:
“都是那个陈家子,娘本为你谋了杜家子,终究是不成了。”
“唉。”曹蓉轻嘆一声,也不好多说什么,那首诗她很是喜欢,可爹娘也是为自己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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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巳时,一身酒气的曹轩被僕人扶了回来,秦氏连忙送上准备好的醒酒茶。
她知道丈夫今晚有应酬,还跟他官途升迁有关,低声问道:
“相公今日之事是否顺利?”
她不问还好,这一问曹轩竟摇摇晃晃站起身,指著门外破口大骂:
“姓王的汝母婢呼!你瞧不起我曹轩?今日之辱,定要加倍、嗝儿、加倍奉还!
还,还有刘通判,你老子给你跑关係,你却用之即弃!你、愧对、愧对於我……”
秦氏闻言大惊,连忙捂住他的嘴,王县令就在隔壁,仅有一墙之隔。
这种话私下骂就骂了,可千万不能叫人听去。
不然一个辱骂上官的罪名落下,今后本就艰难的官途,就更加无望了。
“呜呜呜!娘子,我苦也!”
一个堂堂武进士,此刻一头拥进妻子怀中,痛哭流涕。
他结交裘日新,实际上是他直属上司,刘通判的要求。
通判管辖一州税务,刘通判想要升自然要结交摩尼教捞政绩。
但他也是一地大员,名义上还掌著兵事,不好亲自去联繫,这才让曹轩帮他打头阵,水到渠成了自己再出面。
而他也许诺了曹轩,等自己高升后,会向朝廷推举,为曹轩谋一任县令。
宋朝的县令设在小县,虽不如知县权力大,且处处受掣肘,但好歹是一任主官履歷。
有了这个履歷,后面想调任知县,或是担任州府佐官也有了机会,总比一个县尉强。
可眼看今晚事情要成了,会稽县令却横插了一脚,不知从哪儿联繫上裘日新,生生把事情搅黄。
这等强夺人前途之事,可是生死大仇。
“相公。”秦氏也泪眼婆娑,她心知自己丈夫这些年因出身,问题受了多少白眼。
却也无可奈何,武举出身便打了武人標籤,生来就要受文官压制的。
曹轩闹得动静挺大,曹蓉自然也听到了,她此刻站在门口,看著母亲怀中涕泪横流,一脸委屈的父亲,心中很是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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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一整夜都没睡的曹蓉,一进到教室就把陈途安拉了出去,引起低声骚动。
但这些不学无术的外捨生们,也只是几个一团私下里八卦,不敢真起鬨,他们怕挨打。
一头雾水的陈途安,被曹蓉拉出教室,其实有些心慌,她这是要干甚?胆子也忒大了吧!这种事,不应该先偷偷摸摸的吗?
而且曹蓉少有的姿態扭捏,半天说不出话,嚇了他一大跳,这妮子不会真喜欢上他了吧?
“我还只是个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