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道长有所不知,运石纲的船,一向是优先走的。
威远节度使(朱勔)下了令,一切阻挡石纲运送者,形同谋反!
几年前有个京官,担任漕运转运副使,往京中运粮,挡了石纲漕船只,被节度使告给了蔡相公,当即丟了官儿。”
王安其实在听到“威远节度使”几个字时,就没了之前的气势,他可是知道朱勔在官家面前有多受宠。
得知堂堂转运副使,正五品的京官,竟然一句话就被拉下了马,心中不由悚然,连忙说道:
“那就让开河道,正好一路乘船十分疲乏,我们先在秀州休息。”
船在秀州城外码头停下,陈途安和曹蓉几人一起去逛秀州城。
秀州州城就是后世的嘉兴市,盛產食言。而整个秀州在后世有一大半都成了上海市,目前就只有个上海市舶务,属於低一等的市舶司。
因此秀州城,虽不如越州城,也应该很繁华。
但映入陈途安眼中的,城外四处都是一个个简易窝棚,流民饿的皮包骨头,面容呆滯的看向路上行人。
进到城內,全是蜷缩在屋檐下的乞丐,这些人还不如外面流民,连自己的窝棚都没有。
“怎么这么多流民?”曹蓉说著,要將手中零钱分给饥民小孩,却被陈途安拦下。
陈途安带著她来到一处蒸饼铺子,买了些蒸饼,分给那些小孩,並让他们就地吃完才能走。
“今年发了大水,太湖周边农田淹没上万顷,连湖州城都淹了大半,周边州县也受灾严重。”
说罢他嘆了口气,觉得胸口有些堵得慌。
曹蓉沉默点头,又跑去买了些蒸饼回来,分给其他小孩。
那些小孩也很懂事,虽然饿得快皮包骨了,但依旧很老实,其他流民大人也没过来和孩子抢食。
还有小孩吃完一个后,小心翼翼询问,能不能给家里小妹带一个。
能看出,他们曾经都老实巴交的农民。
当然,因为这些流民们至少还有点吃的,没饿到丧心病狂的地步。
也就是两浙路粮食比较富足、城市多,没了地也能在城里找到个工作,糊弄著养活人。
河北、山西、陕西等地,今年同样大旱,哪里的百姓估计更难过。
几人也没了逛街的心思,都有些沉重的回到城外驛馆。
走到驛馆前,几个厢兵举著棍棒,正把驛馆屋檐下的流民撵走。
“你们这是干什么!”曹蓉第一个怒气冲衝上去,拦下一个厢兵,举起拳头就打。
“哎呦!”
那厢兵虽然长得高大,却也没料到曹蓉会打他,而且出拳又快力气还不小,顿时多了个熊猫脸,眼泪止不住往下流。
无缘无故被打了一拳,厢兵恼羞成怒加上看不清眼前是谁,刚要举棍砸下,却被曹蓉抓住棍子,怎么也挥不动。
其他几个厢兵,见他想打县尉女儿,立马將他拦下。
熊猫眼厢兵这才知道惹了祸,连连求饶:
“曹姑娘饶命,我不知道是姑娘。”
“你们撵走这些流民干什么?他们又没招惹到你们!”曹蓉怒声质问他。
那厢兵连忙说道:“这是王道长下的令。
说什么心善,见不得流民,又没钱賑灾,就让小的把他们全撵走,眼不见就心静了。”
陈途安愕然,这什么狗屁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