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罗莎莉娜脑子里还在想著录音带的事,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林森转身离开,身影很快消失在街角。
……
在巷子里七拐八绕,林森的鞋底沾了不少椰子壳碎片。
大哥林克的洋楼藏在街区深处,铁门上的“welcome”牌子早已锈成褐色,旁边爬满了竹子藤。
戴上墨镜的林森,不用担心有人认出来。
他绕到洋楼后院,蹲在一丛灌木后面观察了一会儿。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棕櫚树的沙沙声。
几只野猫在墙角懒洋洋地舔著爪子,对周围的动静毫不在意。
確认周围没人后,林森翻过围墙,落地时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这里是林森从小长大的地方。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父母还在世时,这里总是充满欢声笑语。
后来父母车祸去世,大哥林克以“不务正业”为由,把他扫地出门。
林森对这里太熟悉了。
洗手间的气窗没锁,这是他小时候偷溜出去玩的秘密通道。
进去时,鼻子钻进股漂白水混著肥皂的味道。
大嫂玛丽莲总用这种廉价组合清洁,说是比教堂的酒精管用。
客厅里的一切都和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老旧的真皮沙发,褪色的地毯,墙上掛著的家庭照片。
照片里的父母笑容灿烂,大哥林克站在中间,表情骄傲,而年幼的林森站在最边上,穿著不合身的西装,表情拘谨。
林森靠在沙发上,听著远处教堂传来的晚祷钟声,突然觉得这栋洋楼比码头的仓库还要冷……
今天是月末,內格罗斯岛的甘蔗正进入收穫季,爱德华多家族的製厂蒸汽机车笛声,隔著三条街都能听见。
按照惯例,林克和玛丽莲应该在市中心的银行对帐,很晚才会回洋楼。
毕竟杜马盖地的甘蔗分红,是家族全年的指望。
林氏家族盘踞在这片土地已逾百年。
客厅墙上的老照片里,穿男士传统礼服的先祖正和西班牙农场主握手,相框边缘刻著褪色的汉字“大展宏图”。
直到现在,林氏祠堂里供奉的牌位始终刻著“林”字,族谱用闽南话和他加禄语双语书写,记录著从福建到菲律宾的迁徙史。
先祖入赘爱德华多家族时带的闽南话,如今已和他加禄语混在一起,成了家族內部的秘密方言。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隨后是钥匙转动的声音。
林森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死死盯著大门方向。
门开了。
大哥林克和大嫂玛丽莲有说有笑地走进来。
林克穿著一身深蓝色西装,领带松松垮垮地掛在脖子上,手里拎著一个皮质公文包。
玛丽莲穿著一件紧身连衣裙,打扮得枝招展,搂著老公的胳膊。
“啊!”玛丽莲突然尖叫一声,踉蹌著后退几步,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
林克被这声尖叫嚇了一跳,看清是林森后,眉头瞬间拧成了麻,脸上浮现出毫不掩饰的厌恶。
“越来越不像话了!之前找我要钱还知道在门口等著,现在直接翻墙入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