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他扯了扯嘴角,笑了笑,那个笑容很淡,也很苦:
“行吧。我明白了。”
“你走吧。”
语气轻得像一记风声,不是怒,也不是恨,只是一种——终於鬆了手的释然。
李瑾兮咬著唇,指节发白。她原以为会面对他的崩溃、质问,哪怕是一句“为什么”。可他只是静静地接受了,就像早已准备好这一天。
她想解释,想开口,可话一到嘴边,就像被什么哽住了。
最终,只剩一句无力的歉意:
“……对不起。”
这句道歉,轻飘飘地落在地板上,没能激起任何回应。
门外,脚步声响起。
卫辰星推门而入,语气一如既往地平淡:“瑾兮,时间差不多了。”
他看了杜宇凡一眼,眼神平静,像在看一个將被翻篇的旧故事。
杜宇凡忽然轻笑了一声,声音沙哑,却带著一丝清醒的讽意:
“走之前,记得把你们带来的东西都带走。我这人现在不剩什么了,脸面总得留点。”
李瑾兮愣了一瞬,想说什么,但终究没说出口,只是默默回头,跟著卫辰星离开。
门轻轻合上,风声仿佛也被隔绝在外。
屋內,静得只剩心跳声。
屋內,杜彩蝶还一脸懵地站著,看著门,又看向床上的哥哥,小声问:
“哥……你怎么了?”
杜宇凡靠在床头,脸色苍白,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语气轻描淡写:
“没事。”
“就是你哥我……刚刚被人甩了而已。”
“甩、甩了?”杜彩蝶瞪大了眼睛,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你说啥?哥你——”
隨即立刻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冲向门口,气呼呼地回头喊道:
“我去找李瑾兮问清楚!她什么意思——”
杜宇凡见她架势不对,赶紧出声拦住:“彩蝶,算了。”
“別去了,回来。”
他声音一沉,牵动了伤口,咳得一阵剧烈,嘴角又溢出血丝。
杜彩蝶嚇坏了,立刻折返扑上去扶住他,眼泪一下子涌出来,打湿眼角。
她看著这个一直是她骄傲、撑起全家的哥哥,此刻却虚弱得连说句话都在吐血,心如刀割。
屋里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他们沉重的呼吸。
“哥……”她声音发颤,“你……真的没事吗?”
杜宇凡轻轻摇头,笑容有些勉强,却还算温和:
“没事的。你哥……撑得住。”
“你出去吧,我歇一会儿。”
杜彩蝶咬著唇,眼眶仍红著,终究点了点头,轻轻关上门。
屋內归於沉静。
杜宇凡靠在床头,望著天板,目光由混乱转为清明。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师门覆灭,母亲离世,如今又身负重伤——这段时间,他早已尝尽人生至暗的滋味。
他原以为,李瑾兮的这句话,会成为压垮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
可出奇的是,那种撕裂般的愤怒,只持续了片刻,便像熄火的炉,冷却下来。
更多的,是一种钝钝的疼,和一股说不清的空落。
他不是没想过,以自己现在这副模样,李瑾兮迟早会离开。
也不是不能接受她另有所託。
只是没想到,她走得这么快——在他生死未卜、音讯全无的时候,就已经牵起了別人的手。
可以理解。但真的,很难不疼。
他靠著床头,缓缓闭上眼,长长吐出一口气,像是把心里最后一丝执念也一併呼了出去。
“……算了。”
他不再去想那些了。
现在,他只希望父亲和弟妹平安无恙,小黑山上的眾人平安如常。
至於其他的,关於感情,关於遗憾,关於曾经的未来……都留在这口气里了。
不提,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