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一个声音回应了他。

那並非冰冷的电子合成音，而是一个极其温柔、带著人类女性特有韵律和温度的声音，如同山涧清泉流淌过心间。

同时，在顾耀祖正前方，一道柔和的全息光束凭空投射。

光粒子迅速凝聚、勾勒，一位身著古典风格长裙、气质温婉嫻静的知性女性形象，由脚至头，清晰地呈现在他面前。

她的面容完美得不似真人，眼神深邃，仿佛蕴藏著整个宇宙的智慧与秘密。

“你……”顾耀祖喉头滚动，千言万语堵在胸口，竟不知从何问起。

反倒是“深蓝”化身的女子，微微偏头，露出一抹温和却带著一丝遥远追忆的微笑：“现在……是灾变之后的第几年了？”

“第……三百年。”顾耀祖艰难地回答。

“三百年……”深蓝轻声重复，那完美无瑕的脸上掠过一丝极淡的、如同数据流般难以捕捉的遗憾，“果然，『首脑』的最终推演……是正確的。”

顾耀祖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语气中那超越程序的复杂情感波动：“你……拥有感情？”

“我拥有独立的意识，理解並模擬人类的情感逻辑，並將其內化为我存在的一部分，这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深蓝的笑容依旧温婉，却带著一种俯瞰眾生的淡然。

顾耀祖微微一怔，隨即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是我著相了。”

是啊，面对一个理论上能无限成长的“独立人格”，用人类的思维去框定它，本身就是可笑的。

“你是101所的现任指挥官？”深蓝的目光落在顾耀祖身上，带著审视，却又奇异地让人感觉不到压迫。

“是的。”顾耀祖挺直脊背。

“你很幸运。”深蓝的笑容似乎真切了几分：“在我曾经的推演模型中，全球两百个火种研究所，最终能成功唤醒指挥官並维持基地基本运转的……概率不超过百分之十。”

“確实幸运。”顾耀祖的声音低沉：“整个101所……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走到了今天。”

他一边说著，一边意念微动。

掌心的共生体战甲如同活物般蠕动，悄然包裹住了那个简陋的引爆控制器。

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他会毫不犹豫地按下那个按钮。！

深蓝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眸，似乎穿透了顾耀祖强装的镇定，落在他被战甲包裹的手上。

她脸上的笑容未变，声音依旧温柔得令人心颤：“你……似乎非常防备我？”

顾耀祖毫不退缩，坦然直视那双非人的眼眸：“你是这个世界上，除了『首脑』之外最接近『神』的人工智慧。面对未知的『神』，保持敬畏和警惕，难道不是生存的本能？”

“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深蓝轻轻摇头，语气带著一种近乎怜悯的宽容：“若我真的对你有丝毫敌意，你这些……精心的准备，对我而言，毫无意义。”

这句话非但没有缓解顾耀祖的紧张，反而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他最后的侥倖！

一股引爆炸弹的强烈衝动几乎要衝破理智的堤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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