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我个人財產!”雷哲憋了半天,终於想出一个理由,“是我……我用我自己的战功积分,从后勤处兑换的!”
此话一出,连墙角的言屠都忍不住扶住了额头。
撒谎都不会撒。
前哨站的后勤处现在连子弹都得省著用,谁有閒工夫去登记一个破音乐盒,还给你搞个积分兑换?
车间角落里,言屠终於绷不住了,他猛地转身,用额头抵著冰冷的墙壁,肩膀剧烈地抖动著,从喉咙里挤出压抑的、类似漏气一样的笑声。
林溪更是直接笑出了声,隨即又赶紧用手捂住嘴,那双弯成月牙的眼睛里,全是藏不住的幸灾乐祸。
只有零,静静地看著那只悬停的机械臂,又看了看窘迫到快要原地爆炸的雷哲,清冷的眸子里,依然是一片不起波澜的湖面。
【他看起来……很难过。】
精神连结里,零的声音带著几分纯粹的困惑。
【那是他应得的。】陆启的意识里带著自己都没察觉的愉悦,【谁让他以前老说我们坏话。】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陆启也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尤其这个蠢货是来道歉的。
下一秒,就在雷哲准备不顾一切转身逃离这个社死现场时,那条充满了压迫感的机械臂,动了。
精密无比的机械手指,轻轻拨动了音乐盒侧面的发条。
“咔……咔……咔……”
清脆的上弦声,在死寂的车间里迴荡。
紧接著,一道悠扬、乾净的旋律,从那个小小的木盒子里流淌出来。
叮叮咚咚的音符,像是一捧被阳光晒暖的溪水,洗刷著这个满是机油和金属味道的冰冷空间。
那是一首陆启从未听过的曲子,简单纯粹。
雷哲愣住了,逃跑的念头被这突如其来的音乐冲得无影无踪。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向了旋律的中心——零。
女孩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些。
她看著那个在机械臂上缓缓旋转,发出悦耳声音的小东西,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战斗、生存、警惕之外的东西。
那是一种茫然的好奇,像一个第一次看到雪的孩子。
她伸出手,指尖小心翼翼地,轻轻触碰了一下那个隨著音乐旋转的的芭蕾舞女。
冰冷的指尖,触碰到温润的木头。
就在那一刻。
她那张常年如同冰封的脸上,嘴角……非常轻微地,向上扬起了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
那是一个极其细微的改变,仿佛永冻的湖面,在无人察觉的角落,悄然融化了一丝。
虽然转瞬即逝,却真实存在。
【好听。】
精神连结里,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机械臂缓缓收回,將音乐盒轻柔地放在了零的手中。
雷哲看著这一幕,看著女孩脸上那个一闪而过的、他几乎以为是错觉的微笑,胸口那股鬱结之气,忽然就散了。
他挠了挠头,脸上那股窘迫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释然。
“咳,那个……你们忙,我……我去巡逻了!”
他含糊不清地丟下一句话,转身就走,脚步甚至带著几分落荒而逃的仓促。
那背影,要多狼狈有多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