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今,只能暂且隱忍了。”
“现在只盼郁风早日突破化劲。”
何其峰不信什么阴谋诡计,一生篤信武道至简,世间纷爭说到底不过是谁的拳头更硬,谁能打死人。
可如今他虽隱约察觉奔雷追杀另有隱情,却已无力深究。
能让奔雷答应不出城追杀,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无他,只因那龚含海正值壮年,而自己的气血,却如这暮色般日渐衰微了。
“天色向晚,这混元武馆......”何其峰望著窗外渐沉的暮色,“老夫怕是护不住多久了。”
陈老轻嘆:“你对弟子们一片赤诚,他们岂会负你?”
他给自己也斟了碗热茶,“任顾那孩子我接触得多,是知恩图报的性子。”
何其峰沉默半晌,只道:“为人师者,但求尽己之责,问心无愧。”
他摆摆手,“其余......隨它去吧。”
“城里別处近来也不太平,”陈老压低声音,“听说慕卫风的侄女今日也还未归,他正四处打探消息呢。”
......
暮色四合,密林深处更显幽暗。
参天古木遮蔽天光,只余零星斑驳洒落。
任顾与慕妙婉步履不停,向著丛林更深处疾行。
“已深入足够远了,”任顾压低声音,“现在转向北行,绕道至北城门。”
他指向隱约可见的山势,“若顺利,破晓前可抵北城门,那里离混元武馆最近。”
虽气血武者耐力远超常人,能强撑数日不眠不食,但连番奔逃下,二人皆已显露疲態。
任顾侧目望去,慕妙婉那袭白衣早已沾满泥渍与草屑,鬢髮散乱地贴在汗湿的颈侧,平日的清冷气质此刻尽数化作了狼狈。
此时没有继续遮掩的必要,她一把扯下了脸上碍事的面纱,露出一张清秀绝美的脸庞。
只是这张脸上现在写满了疲惫。
“嗯......”她低低应一声,尾音已带著力竭的颤抖。
整日的亡命奔逃,任顾也感到气血虚浮,四肢也开始感觉到沉重。
“先寻处暂且歇息片刻。”他出声道。
慕妙婉强提最后一丝气力,足尖轻点树干,身形如燕掠起,转眼已跃上十丈高的古树枝椏。
那横生的枝干粗若樑柱,正堪容身。
她倚著皴裂的树皮,终於得以暂歇。
任顾没有那般灵巧的身法,他深吸一口气,猛然跃起丈余,双手交替攀扯枝干,借力翻上慕妙婉斜上方的树杈。
“你们皆阳城的武道,”慕妙婉微微喘息道,“还停留在十几年前的武道氛围,只重格斗,不修身法。”
“武学本就难精,”任顾深深吐出一口气,“身法终究是辅助,自然先练克敌之术。”
他话锋一转,“倒是你那击伤许厚的掌法......不知是何门路?”
那轻若飞絮的几掌,看似绵软无力,却令许厚当场呕血,著实让任顾记忆犹新。
慕妙婉略作沉吟:“此乃七杀掌。”
“需將七缕劲气先后打入武者不同要害穴位。”
“七气勾连,可令其气血逆乱,內息相衝,不伤其外肤而直接伤其五臟六腑。”
她手腕一翻,做了个绞杀的动作:“若我炼至大成,可震碎那许厚五臟,让其濒死,若至圆满,则可瞬息毙命。”
“玄天宗武学果然玄妙。”任顾眼中精光闪动,若有所思道:“七处穴位......竟能勾连臟腑?”
他忽然忆起《医道真解》所载,再结合当时目睹慕妙婉出掌的方位,试探著道:“莫非是神闕、膻中......这七处要害?”
慕妙婉闻言眼神中露出异色:“不错,见我使用一次,你竟能窥破其中关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