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珏还小的时候,周围有两种声音。
和他一样的孩子会因为他的用色与他们认知中的不同感到奇怪,並纠正他,大人们则是觉得他不应该迎合別人,不同才是一种独特。
成名后,那些声音都消失了。
用色不同是风格独特,是视觉重构的革新,色彩“正確”的创作,也不再是迎合,变成了一种对標准化审美的隱喻讽刺。
现在哪怕直接將这幅向日葵放到大眾面前,稚嫩的画技以及未完成的状態也只会被认作是对完美主义的解构。
江珏从不认为自己需要安慰,他的成就足够让那些“正確”为他让步。
但她却好像真的觉得他受了委屈,在认真地安慰他。
江珏的目光落在了冉蓁的脸上,她正继续翻著后面的画,因为一只手被他牵在了手里,只能將画册放在腿上,单手翻著。
她的体温顺著他们相扣的手掌传递过来,也因为这份接触,他眼前的世界焕然一新。
客厅的落地玻璃外,园早已变得绿意盎然,江珏却无法將视线从她的身上移开,他的心像是被捏了一把,有点疼,还有点闷。
他想起了小时候,那个因为他人的一句“不对”,再也无法继续下笔,得知自己的眼睛与正常人不同,掉著眼泪,拼命想要描绘出“正確”的自己。
江珏很少回忆过去的事,他以为他不在乎。
但童年的那幅粉色向日葵至今还是一幅半成品,哪怕他早就有能力让它焕然一新,也依旧没有去改变它,因为那是他不想面对的“错误”。
她说过去的错误不是错误,就算是错误,那也很好。
被埋藏起来遗忘在角落的委屈,就像是浇灌了温柔的春雨纷纷破土而出,心臟被挤得发闷。
如果她真的是医生就好了。
江珏想。
他现在有点难受,可能需要医生的一个拥抱。
冉蓁越看越觉得人比人气死人。
在那两幅向日葵之后,年幼的江珏似乎有了一段不再画色彩的时期,接下来就全是黑白的素描或是速写,於是在她这个外行人看来就感觉更厉害了。
冉蓁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画的儿童画,至今还是她的头像,这么一对比,感觉以后都没办法直视了……
而且肩膀好累。
冉蓁这才发现,原本只是轻轻靠在她肩上的江珏,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自己上半身的重量都靠在了她身上,还挨地特別近。
他將她的胳膊连同鯊鱼玩偶一起抱在怀里,把玩著她的手。
就像是在画展那天他让她摸自己的手指一样,江珏研究著她的每一根手指,他的指腹从她的指根慢慢向上,又在关节处细细摩挲。
摸到她手上握笔久了有些硬的部位,就会停留地更久,像是想要將其揉开一般轻轻按揉。
冉蓁手麻了。
她试图把胳膊从江珏怀里抽出来,结果又没抽动。
“……”
察觉到她的动作,可能是有了她亲口承诺在有效期內不会不管他的底气,这一回江珏只是挪开了靠在她身上的身子,却依旧將她的手牵在手里。
他看著那本已经翻到底的画册,忽然问道。
“你想试试把那张向日葵画完吗?”
这是江珏今天第二次问她想不想画画,但这一次冉蓁却觉得和之前那次不太一样。
他说的是那张未完成的粉色向日葵?
那么多年了都没有將它完成,现在却突然想要將它画完,冉蓁感觉这可能对江珏来说有什么与眾不同的意义。
她並没有拒绝,而是提醒他:“我对画画那可是七窍通六窍。”
江珏笑著从她手里接过了画册,拉著她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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