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的祠堂耳房,阴冷潮湿,空气中瀰漫著腐朽的木头和经年累月的灰尘气味。
这里成了陈清风和柳雪琴两个多月来的蜗居之所。
与晒穀场上那份军民鱼水情的温暖热闹相比,这里只有一片死寂和日益发酵的怨毒。
柳雪琴坐在一张缺了腿、用砖头垫著的破板凳上,就著昏暗的光线,死死盯著自己的双手。
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精心保养的纤纤玉手,如今布满了细小的划痕和擦伤,指关节处磨出了薄茧,皮肤粗糙得摸上去都喇人。
她拿起半块摔裂的、勉强能照出人影的破镜片,看著镜中那个头髮枯黄、脸色暗沉、嘴唇乾裂的女人,一股难以言喻的屈辱和愤怒直衝头顶。
啪——
她狠狠地將破镜片摔在地上,本就碎裂的镜片彻底化为一堆玻璃渣。
“看什么看!”柳雪琴猛地抬头,对著角落里闷头抽菸的陈清风尖声吼道,声音在空荡的屋子里显得格外刺耳,“都怪你,你个废物!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天天跟这些泥腿子一起刨土,我的手都成什么样子了!”
她伸出那双布满劳作痕跡的手,控诉般地伸到陈清风眼前。
“咳咳……“陈清风被烟呛得咳嗽了两声,鬍子拉碴的脸上满是阴鬱。
他烦躁地碾灭了快要烧到手指的菸头,劣质菸草的味道混杂著屋里的霉味,更让他心头憋闷得像要炸开。
“怪我?当初是谁攛掇我……”他话说到一半,对上柳雪琴那双淬了毒似的眼睛,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这两个月,他过得比狗都不如。
顶著“防敌特”的虚假身份,白天不得不跟著村民下地干活,忍受日晒雨淋和农活的繁重,还要强顏欢笑应付那些热情过度的村民送来的、带著施捨意味的粗陋食物。
晚上回到这破地方,听著柳雪琴无休止的抱怨和冷嘲热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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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偷偷潜回过部队附近几次,每一次都如同丧家之犬般被巡逻的士兵厉声呵斥、用枪指著驱赶回来。
希望一点点破灭,他比谁都清楚,如果再不找到出路,他陈清风这辈子,就真的彻底烂在这穷乡僻壤,永无翻身之日了。
这种认知带来的恐惧,比死亡更甚。
柳雪琴看他那副窝囊颓废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指望这个男人带她离开这地狱,看来是彻底没戏了。
她眼珠子在昏暗的光线下飞快地转动著,像两颗在污泥里滚动的玻璃珠,闪烁著算计和怨毒的光芒。
“喂,”她忽然开口,声音刻意压低,带著一丝诡异的冷静,“你去村里转转,仔细打听打听,今天晒穀场那么热闹,姜云熙这么大张旗鼓地来,还给村民发枪,到底是为了什么事?越国那边……最近是不是有什么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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