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上火,导致了一颗智齿周围持续发炎。
於华把手中的《当代》合起来,往桌上一扔,从抽屉里拿出了四年前在县城卫生院当牙科医生时用的一把钳子,走到了北窗前。
木质的窗框上有颗钉子,钉子上掛著一面小圆镜。
他对著镜子,把嘴巴张大到极限,然后,將钳子伸进了嘴里……
智齿纹丝不动,钳子却把牙齦划破了。
於华朝窗外吐去一口血水,当即决定就去卫生院的牙科,把智齿拔掉!
沿著古老的街道,於华从文化馆出来,沿著临河的一条街道往东走。
大约走了十多分钟后,他来到了县城卫生院。
卫生院掛號处的护士都还认得於华,向他打招呼:
“大作家,难得啊,来娘家串门了?”
於华捂著肿大的右边脸颊,点了点头,没有掛號,直奔二楼牙科。
当初,於华就是在这里工作,他穿著一身白大褂,每天准时上班,准时下班,上班的时间里,除了看別人嘴巴里的风景,还是看別人嘴巴里的风景。
“老林!”
牙科主任林天祥闻言,朝於华狐疑地看了一看。
捂著一边脸的於华,牙科主任没能一眼认出来。
於华拿掉手,把老林嚇了一跳,隨后一脸惊喜:
“於华!你怎么来了?”
於华张开嘴,用手指了指里边的牙齿,痛苦地说道:
“牙齿通得不行了,你帮我拔掉!”
老林让於华在躺椅上躺下,拿过医用手电筒,往於华的口腔里照去:
“现在痛不痛?”
“痛——”
於华点了点头。
老林关了手电筒,语气一本正经:
“痛的话是不能拔牙的,於华,你干过牙医,知道这个……”
“老林,我没这么讲究,我来找你,就是把它拔掉!”
“你確定?”
“確定,太確定了!”
“那好吧,你忍一忍,先打麻药。”
於华点头。
五分钟后,老林拿起拔牙专用钳,钳口伸进了於华的口腔。
一阵麻木的晃动过后,躺著的於华听到了“当”的一声,是拔下的牙齿落入金属託盘的声音。
同时,一团球塞入了拔去牙齿的牙槽窝。
“好了!”
老林拍了拍手掌,一身轻鬆。
於华从躺椅上站了起来。
等於华看到托盘里沾著鲜红血跡的牙齿时,突然暴跳起来!
“不是这颗!是再里面那颗!!你把我的好牙拔掉了!!!”
面对愤怒的於华,林天祥愣住了。
不过,林天祥脸上惊恐的表情转瞬即逝,他很快恢復过来,满脸无辜:
“是你用手指指的那颗啊,我听你指挥的。”
於华闻言,一脸悲哀。
他眼睛紧紧盯住被老林拔下那颗好牙上的鲜血,语气沉重无比:
“老林,你们共事时间也不算短,你不能这样对我……”
看著负气离去的於华背影,县卫生院牙科主任林天祥嘴里不断絮絮叨叨:
“你当初在这里工作的时候,不也拔错过牙?还说人家的牙齿长得不好,先得把旁边的好牙拔了,再拔坏牙……”
於华回到自己住的单身宿舍,躺了半天。
当晚,他拿出小说稿子,打算开始写一部新的小说。
《河边的错误》是已经不能再写。
他用左手捂住右边脸颊,看著桌上换下来的几个沾有鲜血的球,用右手在稿纸上写下了要写的小说题目:
“鲜血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