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四章 鼠疫的开始  我在印度恒河当河神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

最新网址:m.92yanqing.com

考沙尔站在人群边缘,右眼皮毫无徵兆地狂跳起来,一种莫名的焦躁攫住了他。

“我这眼皮…跳得厉害!心里也慌得很!”

阿兰德正凝神观察著祭坛四周和人群的反应,闻言转过头,商人敏锐的直觉也让他感到空气中瀰漫著异样。

他强作镇定,试图用玩笑驱散不安:“慌什么?可能是昨晚没睡好,欠顿打?要不我给你来一下?”

他作势抬起了左手。

考沙尔下意识地一缩脖子:“臥槽!阿兰德大哥你怎么用左手!”

在印度,左手被视为不洁,这个玩笑在此刻紧张的氛围下,竟透著一丝寒意。

一群人低声交谈间,谁也没有注意到。

在恆河远离喧囂的多处水域,几道鬼魅般的黑影沿著河岸潜行。

他们穿著便於行动的深色衣物,动作迅捷而警惕,手中沉重的麻袋里散发出难以言喻的腥腐气息。

领头者打了个手势,几人迅速找到几处水流相对平缓、靠近贫民窟取水点的河岸,將麻袋浸入水中。

麻袋口被解开,一些用油纸包裹带著瘟疫的死老鼠被投入水中,隨著水流迅速沉没,又漂浮而起。

黑影们做完这一切,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浑浊的河水在黑暗中无声涌动,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

湿婆神庙深处,灯火依旧辉煌,却更像一座冰冷的陵墓。

年轻祭司拉克什曼步履轻快地走进大殿,脸上压抑著兴奋,对著高座上的阴影深深一躬,声音是刻意压低的雀跃:

“大祭司,恆河之水,已收到我神的『赐福』。种子,已经播下。”

阴影中,阿底提亚枯瘦的双手正擦拭著圣铃。

闻言,手中的动作骤然停止。

他缓缓抬起头,烛光在他深陷的眼窝中跳跃,映出一抹令人不寒而慄的、胜券在握的冰冷笑容。

“很好。”两个字,如同寒冰坠地,宣告著风暴的前奏。

“静待…『神跡』显现。”

站在一旁的阿尼卡,听到父亲如此具体而恶毒的行动,尤其是把病源直接投放贫民窟的取水点里。

她的心猛地一缩。

虽然她从小在森严的种姓制度中长大,认为这一切天经地义,但此刻,一丝不忍像冰冷的针,刺破了那层被教条包裹的硬壳。

她脑海里飞快闪过贫民窟里那些妇人疲惫的脸,孩子们脏兮兮却明亮的眼睛。

伊莎的话像幽灵一样突然在耳边响起:

“你们的神殿里燃烧的不是虔诚,是算计!”

她强迫自己压下这不合时宜的念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终究是湿婆神庙的祭司,是父亲的女儿。

这点微弱的怜悯,在神庙的威严和父亲的意志面前,如同风中残烛,瞬间熄灭。

她只是把头垂得更低,长长的睫毛掩盖了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挣扎与黯然。

她选择了沉默,將这丝不该有的善良,深深埋回心底的角落。

……

翌日,

低矮、拥挤的铁皮棚户区里。

剧烈的、仿佛要將肺撕裂的咳嗽声此起彼伏地响起,穿透薄薄的铁皮墙壁。

声音在狭窄污浊的巷弄间迴荡、叠加,形成一片令人心悸的死亡交响。

伴隨著咳嗽的,是孩子们痛苦虚弱的哭喊,妇人压抑不住的呻吟,以及男人们粗重而滚烫的喘息。

高烧像无形的烙铁,炙烤著一个个蜷缩在破席烂布上的躯体,让本就闷热的棚户如同炼狱蒸笼。

恐慌如同投入油锅的水滴,瞬间炸开。

消息像长了脚的风,裹挟著“怪病”、“高热”、“咳血”、“传染”这些可怕的词语,在惊恐的人群中飞速蔓延。

人们用破布捂住口鼻,眼神里充满了对邻居、甚至对空气的恐惧。

取水的破旧水桶被遗弃在浑浊的取水点附近,没人再敢靠近那曾被视为生命之源,如今却可能带来死亡的恆河水。

绝望像藤蔓缠绕住每一个心臟,贫民窟的空气凝固了,只剩下病痛的肆虐和无助的喘息。

“阿妈!阿妈!你醒醒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刺破了这片沉重的死寂,来自考沙尔家那间摇摇欲坠的铁皮棚子。

考沙尔跪在冰冷的泥地上,双手颤抖著捧著母亲滚烫的脸颊。

躺在破草蓆上的老妇人,双目紧闭,脸色呈现出一种可怕的灰败。

每一次吸气都伴隨著拉风箱般嘶哑刺耳的啸鸣,每一次呼气都微弱得几乎消失。

她的身体在单薄的纱丽下剧烈起伏,滚烫得嚇人,生命之火仿佛隨时会在这具饱经风霜的躯壳里熄灭。

考沙尔看著母亲嘴角渗出的一丝暗红血沫,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河水瞬间淹没了他的心臟。

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是无边的绝望,对著门外拥挤的、同样惊恐的邻居们嘶吼:“医生!求求你们,谁去请医生!救救我阿妈!”

回应他的,只有更深的沉默和恐惧后退的脚步。

这里是达利特聚集的塔维拉,是瘟疫最先光顾的地方。

没有医生会来这种地方,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人们看著他和他垂死的母亲,眼神里除了同情,更多的是避之唯恐不及的恐惧。

仿佛靠近一步,那无形的死神就会攀附上来。

考沙尔的心沉到了冰窟。

他猛地站起身,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撞开人群就要往外冲:“我去!我去找医生!我去求祭司老爷!”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