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合常理。
此刻,河岸边那片蓝色水域周围已是一片混乱。
闻讯而来的人群挤满了河岸,形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阵营。
一部分人匍匐在地,对著那片蓝色水域疯狂叩拜,撕心裂肺地哭喊著“恆河大人救命啊!救救我们!”。
而更多的人则是满脸惊恐和愤怒,手指颤抖地指向河水,声嘶力竭地叫骂著,认定是这“诡异不祥的蓝色”带来了灾祸和死亡瘟疫!
恐惧与猜疑如同瘟疫本身,在躁动的人群中疯狂蔓延、滋长。
刘博墉庞大的意识沉在冰冷的河底,如同深渊之眼,冷冷地注视著岸上的喧囂、混乱与愚昧。
他今日的神识早已如同无形的巨网,扫遍了全城水域。
那些被恶意投入、携带著致命鼠疫桿菌的死老鼠源头,已被他的神力水流精准地標记、隔离、净化。
患病者多为抵抗力低下的老人和幼童这一特徵,以及那些咳血、皮肤发紺的典型症状,都无比清晰地印证了他的推断:这是一场精心策划、人为散布的肺鼠疫!
一场针对河神教、手段极其卑劣的栽赃嫁祸!
淡蓝色的水域深处,神明的怒火如同被压抑到极致的熔岩暗流,汹涌澎湃,隨时可能喷薄而出。
……
湿婆神神庙內。
大祭司阿底提亚高踞神座之上,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捻动著檀木念珠。
听著心腹祭司匯报外界的恐慌与对河神教的指控,他沟壑纵横的脸上露出一丝阴冷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笑意。
“拉克什曼。”阿底提亚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唤著下方那位年轻的祭司。
“鼠疫的威力……还不够。”
他缓缓睁开眼,眼中闪烁著算计的寒光,“现在倒下的,多是些老弱妇孺。
这些人的命,在那些贱民眼里或许值点眼泪,但还不足以彻底撼动河神教的根基,不足以让恐慌彻底吞噬他们所谓的『信仰』。”
他停顿了一下,嘴角的弧度更加残忍。
“今晚,你亲自再去一趟。
带上我们『精心准备』的东西……这次,换种方式。”
阿底提亚的声音压得更低,带著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別再投到河里……目標,是那些还能喘气的青壮聚集的窝棚!让瘟疫的火焰,烧得更旺些!”
……
夜晚,
塔维拉贫民窟。
痛苦的咳嗽声和绝望的哀嚎如同鬼魅的低语,在狭窄污浊的巷弄间交织迴荡,久久不息。
白日里兽医维卡斯开的那些兽药,虽然勉强起到了一点缓解作用,但对於凶猛的肺鼠疫而言,无异於杯水车薪。
“阿妈……”考沙尔跪在母亲身边,看著她枯槁的面容因持续高烧而嘴唇乾裂起皮,心如刀绞。
棚內储存的一点水早已耗尽,而外面关於河水有毒的传言让所有人对恆河水源充满了恐惧,寧愿忍受乾渴也不敢去取水。
“水……您等等我,我去给您找点水来!”考沙尔看著母亲乾裂的嘴唇,一股强烈的衝动涌上心头。
他抓起一个空瓶子,眼神异常坚定。
身为河神教的工程祭司,作为河神大人最忠诚的信徒之一,他对那片赐予他新生和尊严的淡蓝水域,有著绝对的信任!
他衝出棚子,无视周围惊恐和劝阻的目光,用尽全身力气朝著恆河岸边那片在黑暗中依然散发著微光的蓝色水域狂奔而去。
岸边依然聚集著一些惶惶不安的人。
考沙尔拨开人群,衝到水边,毫不犹豫地將瓶子深深浸入那片清澈的淡蓝之中。
冰冷的河水灌满了瓶子。
他高举著手中盛满淡蓝色河水的瓶子,如同举起一面信仰的旗帜,对著周围所有惊疑、恐惧、愤怒的目光,用嘶哑却无比坚定的声音吼道:
“你们看好了!我考沙尔,河神大人的僕人!今天就用这圣水救我阿妈的命!河神大人绝不会拋弃他的信徒!”
说罢,他仰起头,就要將瓶中的水往自己嘴里灌。
他要证明这水的纯净!
他要以身试险,破除谣言!
“考沙尔!”
就在瓶口即將触碰到他嘴唇的瞬间,一个威严而急迫的声音如同惊雷,直接在他脑海中炸响!是河神大人!
“快回贫民窟!有人在里面投放新的鼠疫!阻止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