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炎的脚步在殿心中央猛地顿住!目光如两道闪电,就像要穿透殿宇的虚空一样,一个无比清晰、凌厉决绝的谋划,在激烈的思想碰撞与权衡后,猛然成型!
“杨嗣復、李珏必须罢黜!相位不容此辈!”
“然罢黜之由,绝非仅仅依附杨贤妃这等仇士良罗织之罪!
理由,便是朋党乱政!打压牛党!明日大行皇帝大殮礼后议此事,此乃朕之主张!”
占据大义名分,將仇士良的私心裹上为国除弊的外衣。
“同时,”借力打力之策豁然开朗,在脑海中形成清晰的路径:
在商议中,朕要顺势提出:
以更张庶政需用干才、欲振朝纲当破朋党之弊、李德裕勛著方镇,才堪大用,久劳於外,当调回中枢委以重任为由,召李德裕入朝!拜相!
以此理由!仇士良既欲罢黜贬謫牛党二相,朕用其死敌李党魁首入朝拜相,正是破朋党、用贤才之明证!
看他如何接招!他若反对,便是自相矛盾,暴露其清除异己、独揽大权的私心;他若同意李德裕这把锋利的陌刀,这把曾让吐蕃胆寒的利刃,才是朕劈开仇士良铁幕的唯一希望!
胸中积鬱多日的块垒,仿佛隨著这清晰而极具攻击性的决断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一股无形的沉重感似乎被撬开了一丝缝隙,虽然前路依旧凶险莫测,但至少,手中有了棋子,眼前有了方向。
李炎看向侍立一旁、正屏息凝神的马元贄,语气恢復了惯常的沉稳,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催促:
“元贄且去,朕交待之事,刻不容缓,速速办理。”
“喏!奴婢遵旨!定不负圣望!”马元贄从皇帝瞬间爆发的凌厉气势和最后那句刻不容缓中,感受到了某种决断的落定。
马元贄心中大定,深施一礼,脚步轻捷却无声地快速退出了紫宸前殿,身影融入殿外更深的夜色。
几乎在李炎紫宸殿中定策的同一时刻,皇城东南隅,国子监的明伦堂內,气氛却如同即將衝破地壳的灼热岩浆。
祭酒早已託病离去,留下这群年轻气盛的监生。
群情激愤,议论声浪一波高过一波,几乎要掀翻厚重的屋顶。
烛火在激盪的气流中摇曳不定,將一张张因愤怒而涨红的脸庞映照得如同燃烧。
“十日治丧!斯文扫地!礼崩乐坏!”出身清河崔氏的崔琰,猛地拍案而起,案上笔砚为之震动。
崔琰面红如血,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带著撕裂般的颤抖:
“天子之丧,国之大事!乃人伦之极,礼法之纲!岂能如贩夫走卒般草草了事?
此非人君之道!必是阉宦蒙蔽圣听,胁迫陛下,行此悖逆人伦、玷污圣德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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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琰引经据典,字字泣血,代表了最正统的礼法捍卫者的悲愤。
“胁迫?”坐在他旁边的江南寒门士子赵启明,发出一声尖锐的冷笑,眼中是看透世情的悲凉与讥誚:
“崔兄何其天真!新君登基当日,便封仇士良为楚国公、知枢密院事,权柄之重,凌驾宰辅!
登基大典之上,枢密使血溅丹墀!这哪是受人胁迫的羔羊?这分明是…哼!”
赵启明环视眾人,语带锋芒:
“十日治丧,不过是为了更快地坐稳那把龙椅,急不可耐地扫清先帝遗留的所有痕跡罢了!何
曾將先帝哀荣、天下士人之心、煌煌千年礼法放在眼中?”
赵启明的矛头,已毫不掩饰地指向了深宫中的新君李炎,撕开了温情脉脉的胁迫面纱。
“赵兄!慎言!慎言啊!”旁边的同窗嚇得脸色惨白,急忙去拉扯他的衣袖,眼神惊恐地瞟向门外,生怕有神策军的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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