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宗韦,他当然认识。
记忆中,这位“催泪歌神”的首张个人专辑《鸽子》,就是在明年发行的,也奠定了他在华语乐坛的地位。
现在这个时间点,他应该正处於专辑筹备的最后阶段。
杨宗韦见陈最似乎注意到了自己,便不再犹豫,端起自己那杯几乎没怎么动的啤酒,起身径直朝陈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李易正唾沫横飞地跟阿伟描述自己刚才听歌时的感受,一扭头看到个陌生男人朝他们走来,立刻收了声,好奇地打量起他。
刘仁和阿伟也停下了交谈。
“你好,打扰一下。”杨宗韦走到近前,带著点明显的台岛口音。
他目光直接落在陈最身上,脸上带著真诚的笑意,“刚才那首《理想三旬》唱得非常动人,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杨宗韦,是个歌手,刚从台岛过来不久。”
李易眼睛瞬间瞪圆:“歌……歌手?”他下意识看向陈最。
陈最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些,主动伸出手:“你好,杨老师,我叫陈最,看过您的节目,歌声很好听。”
他態度不卑不亢,带著超越年龄的沉稳。
杨宗韦有些意外,没想到对方认识自己,隨即释然,伸手与陈最用力握了握:“幸会!陈先生,没想到你竟然听过我唱歌,太荣幸了。”
一旁的李易三人都愣住了。
刘仁是生意人,对流行乐坛不算特別熟,只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
阿伟是玩音乐的,隱约听过这个名字。
李易则是纯粹的震惊,这个自称歌手的人找上陈最干嘛?
“坐?”陈最指了指李易旁边的空位,又对刘仁和阿伟说,“刘老板,伟哥,你们先忙,我和杨老师聊几句。”
刘仁立刻会意,知道他有正事,笑著点头:“行行,你们聊,阿伟,咱们看看后面排的歌单。”
说罢,拉著还有些好奇的阿伟走开。
李易也赶紧往旁边挪了挪,给杨宗韦让出位置,自己则像个好奇宝宝似的,眼睛在陈最和杨宗韦之间来回扫视。
杨宗韦坐下,也没绕弯子,开门见山:“陈先生,我今晚是慕名而来,最近在后海这边,不止一次听人说起这里有位才华横溢的年轻歌手,每周都有新歌,风格独特,听完你刚才的演唱,果然名不虚传。”
他顿了顿,眼神热切起来,“实不相瞒,我最近正在筹备我个人的第一张专辑,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但总觉得还差那么一两首能真正打动人心,有传唱潜力的作品。你的创作能力,尤其是歌词的敘事感和旋律的流畅度,让我非常心动。所以……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能向你邀歌?”
“哇!”李易没忍住,低呼出声,嘴巴张得能塞下个鸡蛋。
邀歌?!
台岛歌手来找陈最买歌?!
这衝击力比看到陈最剪头髮还大!
陈最的反应却平静得多。
他端起水杯又喝了一口,润了润因为唱歌而有些发乾的喉咙,才看向杨宗韦:“杨老师过奖了,邀歌当然没问题,创作出来就是希望能被听到,只是不知道,您这边对歌曲的风格、主题有没有具体的要求?另外……”他话锋一转,问得直接,“价格方面,杨老师能开多少?”
李易在旁边听得直抽冷气,陈最这小子,谈钱这么直接?
对方可是歌手啊!
他紧张地看著杨宗韦。
杨宗韦倒没觉得唐突,反而很欣赏陈最的直爽。
他沉吟了一下,认真地说:“风格上,我这张专辑偏向都市抒情,带点人文关怀,最好能有些故事感或者生活哲思,就像你刚才那首《理想三旬》,或者之前我听说过的《斑马斑马》,就非常契合。主题倒没有特別限定,能打动人就好。”
话音一顿,他看著陈最的眼睛,“至於价格,这个確实要看歌。如果歌曲质量够好,完全符合专辑定位,甚至能成为主打级別的作品,价格我们可以好好商量。我这次来大陆,预算方面是有准备的,不会亏待好的创作者。”
陈最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他思索片刻,问道:“杨老师这次在京城,大概还能停留几天?”
“最多三天。”杨宗韦回答,“三天后我必须回台北处理专辑后期的一些事情。”
“三天……”陈最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点了点,隨即抬起头,眼神篤定,“这样吧,杨老师,两天后地点你定,我们再见一面。到时候我带上小样,如果杨老师觉得合適,我们再谈具体的价格,如何?”
“两天后?带著小样?”杨宗韦这次是真的惊讶了。
他知道创作需要灵感,需要时间打磨。
两天时间拿出一首完整的新歌小样?
这效率也太惊人了!
他原本以为陈最可能需要一两个星期,甚至更久。
惊讶过后,是巨大的惊喜还有期待。
对方敢给出这么短的时间,要么是存货丰富,要么就是创作力惊人到可怕!
无论哪种,都让他对两天后的见面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期待。
“好!太好了!”杨宗韦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连连点头,“陈先生果然爽快!那就这么说定了!两天后,嗯……地点的话,这里环境有点吵,不如我们约个安静点的地方?我知道附近有家咖啡馆不错,適合听歌谈事。”
“没问题。”陈最爽快答应。
两人迅速交换了电话號码。
杨宗韦用的是当时还算新潮的诺基亚n系列手机,陈最则掏出自己的摩托罗拉,认真地存下號码。
事情谈妥,杨宗韦心情大好,端起那杯一直没喝的啤酒:“陈最先生,还有这位李易先生,很高兴认识你们!那我就不多打扰了,两天后见!期待你的作品!”他主动和陈最李易碰了碰杯,仰头將杯中酒一饮而尽。
“杨老师慢走。”陈最与李易起身相送。
看著杨宗韦裹紧围巾,推开厚重的木门消失在寒冷的夜色里,李易才猛地回过神来,一把抓住陈最的胳膊,激动得语无伦次:“我靠!陈最!陈哥!陈老板!你……你听见没?台岛歌手!找你买歌!两天!你……你真有歌?现写啊?你……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陈最吗?”他感觉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而且,陈最似乎对这一切早有预料?
酒吧里喧囂依旧,暖黄的灯光混合著各种气味。
陈最感受著胳膊上李易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的手,看著他那张写满兴奋的脸,只是笑了笑。
他拿起自己那杯已经凉掉的水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清醒的刺激。
“废话,当然是我。”他放下杯子笑著拍了拍李易的肩头,“走吧,回去了。明晚还得来呢,三首歌,一百五,不能迟到。”
说罢,他率先朝门口走去,推开那扇隔绝了寒冷与温暖的木门。
“誒!你等等我呀!”李易不满地跟在他身后喊,加快步伐追上他。
门外的冷风猛地灌进来,吹动陈最额前的短髮。
他眯了眯眼,適应了一下骤然降低的温度,毫不犹豫地踏入深沉的夜色里。
身后,是酒吧里依旧喧腾的鼓点音乐,以及李易追上来喋喋不休的討伐声。
路灯將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陈最呼出的白气在冰冷的空气中迅速消散,他紧了紧夹外套的领口,步伐稳健。
口袋里的手机沉甸甸的,里面存著一个至关重要的號码。
两天时间,一首歌。
对他而言,这並非挑战,而是一个早已准备好,等待开启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