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竹峰,悬照宗。
山间的雾气带著湿意,让迟午洗得发白的道袍紧贴在脊背上,乾瘦的身材更显得单薄。
蹲在一块山石背后,他屏住呼吸,心跳几乎达到到了极限。
此时一个齷齪的执念,正野蛮地驱使著他,目不转睛地盯著不远处那间简陋的木屋。
木屋里水声潺潺,一个曼妙的剪影映在窗欞上。
“该死!”
迟午喉结滚动,心中暗骂了一声。
想想自己仅剩的三天阳寿,他知道,他必须去看!
最终,对死亡的恐惧压倒了自己对齷齪的噁心,他像是终於屈服了一般,悄然无声地向木屋靠近。
他绕到屋后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有块木板因为常年潮湿早已鬆动,
他小心翼翼地拨开木板透出缝隙,一缕温热的香气扑面而来。
透过缝隙,他瞪大了眼睛。
光滑的玉背,纤细的腰肢,乌黑的长髮被一支简单的木簪盘起,几缕湿漉漉的髮丝贴在雪白的颈间。
水珠顺著她优美的曲线滑落,最终没入水中,盪开一圈圈小小的涟漪。
瞬时一股无法抗拒的战慄从他身体深处涌了出来,每一寸肌肉都不受控制地痉挛著,手抖的像筛糠。
就在这心神失守的瞬间,那木屋的墙壁,不知被他身体哪个僵硬的部位碰到,发出了“咚”的一声轻响。
屋內的水声戛然而止。
紧接著,便是一阵悉悉索索的衣物摩擦声。
一道清冷慵懒的声音悠悠传来。
“谁在外面?”
迟午的心,沉到了谷底。
“出来吧,”
那话音再次响起,却没了之前的清冷,反而带著一丝令人玩味的戏謔:
“悬照宗昔日的第一天才,流霜公子迟午,什么时候变成了梁上君子,来偷看一个寡妇洗澡?”
这女人竟然直接道出了他的身份!
迟午知道躲不过去了,就缓缓起身,从屋后走了出来。
眼前的女人约莫二十五六岁的模样,面容绝美,肌肤白皙透著红润,一双桃眼饶有兴致地打量著他。
看到她这般模样,迟午暗下思忖,恐怕只有那些顶级的世家大族,用无数天材地宝从小餵养出的子女,才能在这灵气与食物双重贫瘠的世道里,养出这般不染凡尘的体面。
女人眼角眉梢带著一股浑然天成的嫵媚,但迟午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她左眼眼角下方那颗小小的泪痣所吸引。
这女人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是像猫发现老鼠般狡黠犀利地看著他。
她忽然展顏一笑,让迟午一时间竟有些失神:
“也罢,看在你生得这般俊俏的份上,今日便让你饱饱眼福,也不算亏待了你这所剩无几的阳寿。”
她嘴上说得大方,但白皙的脖颈和耳根上却悄悄染上了一抹緋红,眼神悄悄闪过一丝羞怯和慌乱。
迟午有些愕然,他完全没料到此时她会是这种反应。
看著迟午那双终於有了些神采的眸子,女人满意地轻哼了一声,对他挥挥手,像是在驱赶一只小动物:
“行了,看也看了,走吧。”
她顿了顿,声音忽然低沉下来,带著一丝凉意,飘进迟午的耳中:
“哦,对了,今日之事,你知我知。”
“若是从你嘴里传出去半个字,你迟大天才的名声扫地是小事……”
“可裂云峰那个视你如命的小师妹,若是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怕是会很伤心吧?”
迟午的身形猛地一僵,一股寒意从背脊升起。
她连小师妹晚萤都知道!
“滚吧。”
女人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再也不看他一眼。
迟午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他不敢再多待片刻,转身快步离开了这片让他无地自容的竹林。
……
走在山道上,几个瘦削的外门弟子与他擦肩而过,刺耳的议论声传入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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