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落霞峰的知名弟子,天赋不高,但人到中年也练成了炼气七层的修为,此刻面朝外,身上布满了狰狞的爪痕和伤口,但脸上没有丝毫恐惧,依旧保持著怒目圆睁的决绝,手中还死死地攥著半截断剑。
迟午伸手,为他合上双眼。
丹田中灰色漩涡產生一股吸力,一股旁人无法看到的磅礴死气,夹杂著一股强大执念,如同江河决堤,顺著他的手臂疯狂涌入丹田,再由丹田!
“我带他们进来的……必须……带他们出去……”这是林师兄死前依然坚持的执念。
紧接著,他的目光又落在了另一位年轻的李师弟身上。
这位炼气六层的內门精英,脸上还凝固著一丝对死亡的错愕。
当迟午的手触碰到他时,他感受到的是一幅模糊的画面:
一间破败的茅屋,一位瘦弱的母亲和更年幼的妹妹,以及一股发自灵魂深处对亲人未来生计的无限担忧与“放不下”。
两股执念,一份关於同门的责任,一份关於凡俗的亲情,与迟午自己的求生之心和救人之念交织在一起。
那因为赤阳丹榨取后仅剩的三日生机,在这一刻得到了强大的补充,虽然二人已死,但其境界很高,每个人的转化出来的生机都要超过曾经苍鸞带来的那份!
他站起身,眼中战意旺盛,对浊兽的恨意也被林师兄的执念燃到了顶点。
迟午转头对背上的洛倾城说:
“我要杀出一条路,带他们离开。”
他扶著洛倾城的那只手,轻轻拍了拍洛倾城掛著自己身上的大长腿,示意她下去:
“你先到阵法里去,那里安全些。”
然而,洛倾城却像是受惊的猫一样,双臂反而收得更紧,將他环得死死的。她把滚烫的脸颊埋在他的肩窝里,用一种虚弱声音,闷闷地说道:
“不下去……你那几个同门的破阵,还没你后背安全……我……我才不躲在他们后面。”
她嘴上说得强硬,心中却莫名地觉得,这个刚刚才与自己经歷了生死和旖旎的后背,是此刻天地间唯一能让她感到心安的地方。
迟午眉头微皱,却也没再坚持。
就在这时,那几头分食完同伴的浊兽,猩红的兽瞳再次锁定了他们,发出一声咆哮,开始了衝锋!
“准备迎敌!就算是死,我们落霞峰的弟子,也绝不放弃!”
王师兄吊起身体最后的灵力,悲壮地嘶吼著,准备迎接生命的终结。
“都在阵里別出去。”
迟午开口,声音不大,但却像一根定海神针,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几名年轻的弟子闻言一愣,正要怒吼“你一个废人懂什么”,但王师兄,却猛地僵在了原地。
在他因灵力耗尽而开始涣散的视野里,眼前这个单手持剑的落魄身影,竟与他记忆深处,三年前宗门大比上那个意气风发,一剑惊鸿的“流霜公子”的幻影,缓缓地重合。
那个声音仿佛是从他记忆中那个令所有同辈弟子仰望的身影口中发出,让人莫名的信任。
於是,他那本要衝出去的脚步,便鬼使神差地停了下来,嘴里无意识地喃喃道:
“是,迟午师兄……”
隨后,在落霞峰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迟午主动迎向了那如同小型山丘般衝撞而来的三头浊兽!
“开!”
他低喝一声,面对正面衝来的一头浊兽,不闪不避,竟是同样以一个狂暴的姿態,迎面撞了上去!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