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双半眯著的老眼,锐利的精光一闪而过。
他嘴唇未动,对王雪晴传音道:
“雪晴,他这次来迟早都要找机会出手,看似是在打脸,但你也要看清楚,他打的,究竟是谁的脸。”
王泰初的目光,从狼狈不堪的赵廷,到脸色铁青的赵宏远,最后落在了那个被所有人忽视,却又是一切风暴中心的迟午身上,心中缓缓嘆道:
『况且,这凌云子,不是在救人,他是在划线。』
『他这一出手,便是在告诉所有人,这个叫迟午的小子,他神霄剑宗看上了。』
『赵家想处理掉一个麻烦,被神霄剑宗阻拦,这打的,首先是赵家的脸,其次才是宗门的脸。我王家……为何要替他赵家,去挡神霄剑宗的剑?』
他端起茶杯,重新恢復了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继续道:
“一枚有趣的棋子,一条咬人的疯狗,一齣好戏……看著便是。”
而就在这全场死寂,各方大佬心思急转的瞬间,迟午的拳头,终於落下了。
轰——!
祭坛应声而碎!
此时无人再在意凌云子不合时宜的出手,而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那祭坛之上。
在祭坛破碎的瞬间,一直麻木静立的云曦,身体猛地一颤。
一缕肉眼可见的微弱黑气,从她的天灵盖上逸散而出,消散在空气中。
她猛地张开嘴,“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带著腥臭味的乌黑血液,溅落在身前华美的嫁衣之上,触目惊心。
吐出这口黑血之后,她那本就惨白的俏脸,更是失了最后一丝血色。身体更加虚弱,仿佛下一刻便会倒下。
不远处的萧婉儿的瞳孔微缩。
她清晰地看到,云曦那微微颤抖的身体,竟一寸寸地挺直了。
『她明明还在发抖……』萧婉儿心头一震,『可那腰背,却站得比那赵显都要挺直。』
她的下頜微微抬起,勾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最重要的是她的眼睛。
那双如同死水般空洞的眸子里,所有的麻木与绝望退去,重新燃起了一点清冷的光。
『这才是真正的云曦……』萧婉儿心中暗道,『那个骄傲、清冷,从不向任何人低头的玉京峰明珠。』
她看著赵显,心中竟泛起一丝刺痛,仿佛是为了一件稀世珍宝的蒙尘而感到惋惜。
『赵显……他竟真的捨得,將这世间最剔透的一件琉璃,亲手打碎。』
云曦的目光,穿过人群,深深地落在了那个刚刚才一拳轰碎了她所有枷锁的身影上。
那道身影,与几年前那个在演武场上一剑惊鸿,让她第一次怦然心动的少年身影,缓缓重合。
『他也回来了,真好!』
许久,她转过身,平静地看向了赵显。
她那清冷的声音,如空谷清泉。
“赵显。”她语气陌生,“你说的魔血,我不知。”
“我只问你一件事。”
“当初在秘境,你迷晕了我,取我精血,就是为了……这个吗?”
赵显的脸色,瞬间煞白。
他还在垂死挣扎:“曦儿,你神智不清,被魔头影响,胡言乱语……”
“够了!”
远处迟午的声音响起,他从怀中,拿出了那块在山神庙得到的焦黑“魂寄木”。
“赵师兄,这件东西,你应该认得吧?”
“不知这魔道之人祭炼这“寄魂木”,是不是还有一丝心念沉浸其中。”
不等赵显反应,迟午当著所有人的面,將那块“魂寄木”捏得粉碎!
远处,正欲狡辩的赵显身体猛地一颤,脸色瞬间煞白,喉头滚动,虽然强行忍住,但嘴角还是溢出了一丝黑血!
就在此时,一声威严的通报,响彻整个玉京峰。
“执法堂,石敢当长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