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沙铺御道，冰柱掛朱欞。

卖炭翁肩重，金貂酒肆腥。

天色已暗，突然飞起鹅毛，砸落大地，隆冬的白雪盖了整座城郊，路边酒楼食铺连排林立，滚出白的热气。

各自叫卖著麻饼，餛飩，青鱼，沙罐汤等暖身餐食。

从黎家离开时，雪已经下了一会儿了，徐刻从四丈宽的青石官道走出，踢开了掩盖在大雪下拦在路中央的冷硬冻尸。

“难活，难活。”徐刻嘆息一声，又把视线放在自己厚厚的包裹上，想到了姐姐塞给自己的那块沉甸甸的银子。

他用力紧了紧被遮盖住的包裹，感觉手心像攥紧了一团滚烫的炭火。

包裹里，不仅有一些纸短话长的信件，还有姐姐给自己准备的习武资粮。

但最令他在意的，自然是那块四十两的银子。

“姐姐同意，可能不仅是为了黎启的未来，也是为了我，准备给我铺路。”徐刻眼神微微黯然，：“我给她带来的压力太大了。”

他可不信，徐莹之前就攒著钱。

“安全第一。”走在街道上，徐刻甩开杂念：“卖『引血纯阳功』风险太大了。我习练技艺，是为了校场比武，不是为了送死。任何时刻，都不能被情绪左右了自己的判断。”

“最多不过几年，我便能突破『神力境』，地位要比楚大太太还要高。启儿的事，有足够的周旋余地。”徐刻的目標很快清晰起来，立即恢復了冷静。

他要为下一届校场比武做准备。

………………

安静的院子里，徐莹抱著儿子黎启，很安静。

“莹姐姐，你对你弟弟过於好了。你这样，又会被三太太骂。甚至连小姐都对你不满了。”徐刻走后，小翠很不满，道：“那些银子不是大太太给你的么？又给他，以后你需要的时候怎么办？”

“还有，大小姐上次都警告你了，你现在是黎家人，是她弟弟的妾室。”

徐莹止住了眼泪，没有反驳。

“小翠，对不起。让你被其他丫鬟欺负了。”

小翠一下子心软道：“哎，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我其实差点害死了小刻。当年我想请人照顾他。结果三太太竟也联繫了海仓使，想给小刻使绊子，威胁我。”徐莹轻声说道。

“他不是没事嘛…”小翠也不吭声了。

徐莹眼底却有恨意。

说到底，她之前只是寒门小家族子弟。也不了解大家族內这些复杂涌动的暗流。

她也为自己弟弟心疼。

当年父亲失踪后，家族交不上赋税，准备变卖田產，却被族长大伯以祖宗之地不可易拒绝，户曹收了钱，她险些被充入教坊司，弟弟站了出来，才十四岁便去了港口。

这些经歷，她一辈子忘不了。

“还有徐家那群人…你们也等著吧，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

定下心神。徐刻准备去当铺购置武技。

若是寻常商铺，很少有人售卖原本。

但是当铺，就极可能会有。

若是还没有，就只剩下不定时放货的黑市了。

他脚步匆匆，一路走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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