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黄的雨水,仿佛天空的血液,自伤口喷涌倒出!
朔烛焦急,想要呼喊山下人们逃走……
却见他们在浑黄的雨水下,兽皮衣裳突然腐烂,露出土黄的皮肤。
一块块血肉,像是被人用小刀剜下,越来越密集,直到所有人的肉身被剜空。
惨白的骨骼,突然变的焦黄,满是尸臭的油锅里炸肉肠一样香味,瀰漫天地。
没来由的,自己心血创造被人无理毁掉的怒火,衝上心头!
无处发泄的怒火,眼中流淌汹涌的熔岩。
透过浑黄雨水匯聚形成的小水洼,朔烛甚至自己都几乎无法直视,倒影里如天上炽日一般的烛火金瞳!
突然水洼震动,倒影消失。
咆哮的河水,惊涛拍岸,震颤群山!
生灵们哀嚎著跌落黄河,被无法用数量计算的黄沙顷刻吞噬血肉骨骸!
朔烛转过身,河水里,一双狰狞的瞳,僵直与他对视。
满是痛苦!满是怒火!满是癲狂!
人一样的胳膊被一刀斩开,光滑的血肉截面被强行捅进去鹰一样的利爪。
身上细密青色毛髮,统统被拔下,鱼一样的鳞,歪歪斜斜插在被生生拔毛產生的血洞上。
又粗又长的鲶鱼鬍鬚贯穿双颊。
被拼凑出来的生物,看见位於山顶的朔烛,
“化龙!”
黄河被逼得跟著咆哮,惊涛骇浪。
群山在沉默中,用以抵御衝击的巨石掉落,驱散黄沙。
烟尘散尽,只留下无数被吞噬的只剩下小半躯体的生灵在哀嚎。
连绵山脉,失去抵御,一道裂缝逐渐被撞开。
群山生灵哀鸿遍野。
太行在悲伤,黄河在哭泣。
沉默的太行竭力保护在她身上棲息的生灵。
那猴一样的生物,裹挟黄河的悲鸣。
鹰一样的利爪被它举起,直指山顶上的朔烛,带著无尽冤魂的嘶嚎。
“化龙!”
目眥欲裂,赤红袞冕突然涨开,昏暗的天空下,太行山上有炽日升起,烛照天地!
“谁管你冤不冤!枉不枉!”
“化你吗的龙!给老子滚!”
“啊!朔烛!你勒疼我了!”
赤蛇突然全身绷紧,险些將参天银杏勒出裂痕。
朔烛悠悠醒转,脑海仿佛被人塞进了一团浆糊,混沌异常。
只留下还未消弭的滔天怒火!
中行山跟隨它的心意,凝结无边乌云,像利刃插向大地的闪电,无意识的劈打群山。
所有生灵为之颤抖,尽皆低俯。
天空飞行的三只玄鸦直直坠落,伏在地面瑟瑟发抖。
“朔烛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银杏小心翼翼的询问。
返回蛇躯,朔烛又变回了那古井无波的赤尊大蛇。
脑海里只剩下偶尔还在迴荡的痛苦哀嚎——
化龙……化龙……
声音仿佛指间流沙,逐渐消散。
朔烛愣神在原地,久久才回过神来:“没什么,好像做了个,让我很愤怒的梦……”
“啊……”
“那等下我抱著你睡吧,有我在你肯定不会做噩梦的。”
银杏拨开云雾,枝叶留下炽热,只给朔烛一片温暖阳光,儘自己绵薄之力驱散还淤积在他心中的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