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皇后坐在了椅子上,老朱亲自为她倒了一碗茶。
马皇后端起茶碗,浅尝了一口:“重八,你这话说得有点过头了吧。
你手下那么多的文臣武將,
智谋之士像什么李善长,刘伯温吶,
武將有徐达、常遇春、蓝玉,这些人,谁的头脑不好使啊?
你用得著和我商量吗?
你不是立下了什么《皇明祖训》,女人不得干政吗?”
老朱心想马秀英是在挑自己的茬啊。
“对於《皇明祖训》呢,我也有几点难处。
汉代为什么闹得鸡犬不寧?
其中一个非常主要的原因,就是女人干政,外戚专权,
刘邦曾经立下白马盟约,非刘而王,天下共击之,
但是,吕后不管这一套,在朝堂上,公开封吕禄为赵王,吕產为梁王,
吕禄掌北军,吕產掌南军,从而把军队牢牢地掌握在吕氏手中,差点儿顛覆了刘姓江山。
竇太后也是个野心家,喜欢插手朝廷中的事情,因为她的干预,差点儿立了她的小儿子刘武为太子。
虽然汉景帝顶住了压力,最后立了刘彻为太子,也就是汉武帝,但是,在竇太后活著的时候,汉武帝根本不得自由,
虽然他是皇帝,却没有实权。
竇太后崇尚黄老之学,说什么无为而治,汉武帝启用的人都被竇太后扔进了野猪圈里,第一次变法就这样以失败告终了,
到了汉武帝晚年,他宠幸鉤弋夫人,並且和鉤弋夫人生下了幼子刘弗陵,当他准备立刘弗陵为太子之时,首先,就是把鉤弋夫人给杀了。
並且,立下了杀子立母制的祖训。
现在看来,这种做法是极其不人道的,但是,从当时的情况来看,汉武帝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因为当时刘弗陵只有八岁,鉤弋夫人也非常年轻,子少而母壮,
鉤弋夫人做了太后,一旦掌权,她必定会启用她娘家的人,那么,吕后专权的歷史就会重演。
到了王政君那里,
那就更惨了,他大力提拔王氏家族,一天就封了五个侯,
王莽在朝中的地位不断攀升,到后来,什么大司马,大將军这样的官职已经满足不了他的愿望了,
他乾脆就把西汉王朝给推翻了,建立了什么大新。
你想一想,如果不是因为王政君的话,西汉能灭亡吗?”
老朱还要接著往下说,马皇后把手一挥:“好了,好了,你不要再嘮叨了,这些我耳朵里都听出茧子来了。
可是,你立下了《皇明祖训》,你也没有贯彻实施啊。
比如说,嫡长子继承制,这一块我就要和你说道说道了。”
老朱听马皇后提到这件事,心里就是“咯噔”了一下,
因为这件事儿,他心里一直觉得亏欠朱允熥。
马皇后接著说:“按照你这《皇明祖训》上面所说,谁应该是嫡皇孙吶?
是不是朱雄英?”
老朱点了点头:“没错,去那孙子,可惜他八岁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呀。”
闻言,马皇后没好气地说:“他死了,不是还有朱允熥吗?
朱允熥不也是朱標和常氏所生吗?
那么,朱允熥顺理成章,就应该是嫡皇孙吶。
你咋就把朱允炆立成了嫡皇孙了呢?”
这是一个非常尖锐的问题。
对於这件事,老朱也是难以自圆其说。
老朱站起身来,站到了马皇后的背后,用双手给她揉肩捶背:“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你就不要再说了。”
马皇后嘆息了一声:“你呀是皇帝,你嘴大,咱嘴小,你说啥就是啥,你立下的规矩,你自己也可以不用遵守,是也不是?”
老朱只好低头不语。
“我可告诉你,以后自己做不到的事儿,別瞎说,你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老朱脸上一红:“妹子,你说得对。”
“还有,你说要接我到那个什么瀛州去,
你不是说那里都是什么神仙、秦始皇呀、什么汉武帝呀,我不去,我不想离开允熥。”
老朱听了,就是一咧嘴:“你不去,我一个人在那儿多没意思啊。”
马皇后忽然想起:“在我这坤寧宫中,有一个地下密室,大得很吶。
里面要啥有啥,你若是觉得不方便拋头露面的话,暂且就在这里住下,外人也不知道。”
老朱听了,只好说:“那好吧,那暂且就这样吧。”
朱允熥在屏风的后面听得真切,心里是一阵好笑。
赵思礼的府上。
虽然夜已经很深了,但是,赵寧儿睡意全无,她心里在想著朱允熥。
她找了一圈的人,都没有办法把朱允彤给救出来,就连马皇后都亲自出马了,可是朱允炆竟然不给面子。
赵寧儿的心差点儿就绝望了,后来,她听说常遇春要率领手下人去劫牢,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赵寧儿对她爹说,你身为兵马指挥使,实在不行,咱们也和常遇春一起劫牢去。
赵思礼是朝廷的忠臣,但是,此时也被逼得没有办法,只好点头答应了。
没想到事出意外,皇上又下圣旨,把朱允熥给释放了出来,並且让他重新领兵出战,
让赵寧儿感到忧虑的是,陈祖义的海盗人马太多,而朱允熥他们的兵力太少,这也无异於以卵击石,
因此,赵寧儿想到这里,彻夜难眠。
她在思考著,还有什么办法能够助允熥一臂之力。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突然,听到“吱呀”一声响,门开了,
朱允熥乐呵呵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赵寧儿一看,是朱允熥。
她一下子扑进了朱允熥的怀里:“允熥,我这莫非在做梦吧?”
朱允熥轻抚著她的秀髮:“这哪里是梦,这分明就是真实的嘛。”
赵寧儿的一双美眸看向朱允熥,眼里儘是柔情:“我想不明白,你不是去征討陈祖义了吗?
怎么回来了?”
朱允熥微微一笑:“我回来办点事情,马上就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