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明知故问,刘义符心里嘲道,这位姨娘显然是在“大刀阔斧”前看到了自己,现在装作惊疑。
此种作態,跟前世那位故意拖著时间,逼著大家加班的狗领导有什么不同?
“母亲让我出来走动走动,我听见二弟啼哭,以为是出了事……”
趴在石阶上的刘义真扭过头来,奇怪的打量著刘义符,往日里,他兄弟二人相爭之事可不少,往日让他见到自己这样,早已开怀大笑到合不拢嘴。
同一时间,刘义符也在打量著自己这个败家二弟,要不是还没完全適应过来,代入不深,他也想抓起藤条狠抽一顿过过癮。
该说不说,他这位弟弟確实有些过人之处,样貌出眾,標准的瓜子脸,丹凤眉,继承了其母孙氏的容貌。
若是没有那两道深浅不一的泪痕,倒算得上是个俊美少年郎。
“姨娘听说你染了风寒,这几日风大,还是在屋里好生调养为好。”
说著,孙氏扫了眼他身后的芩芸,隨后笑了笑。
“姨娘说的是,但我来此,便是想与二弟说些心里话,如今看来,我还是先回……”
“姨娘乏了,便不送你了。”
孙氏故作劳累般,握著巾帕的手撑著头,美眉微眯,似在养神。
见如此情形,刘义符也只能带著芩芸离开。
回院的路上,主僕二人还是闭口不言,刘义符忍不住问道,“怎么哑了?”
芩芸有些错愕,支吾著回道:“世子不喜芸儿多……”
“哈?”
其实刘义符心里很是烦闷,虽然他贵为世子,但如今也只是个徒有名的世子。
刘义真与自己不和,好像是眾人都知晓的事情,刚才回孙氏那番话,好像又露出破绽了。
“自己”应该是直性子,如今说话弯弯绕绕的像个大人,任谁都会觉得奇怪。
刘义符脚步放缓,他似是想通了,眉眼逐渐舒展开来。
不一样了又如何?我是刘义符,不管怎样,我是刘裕的儿子,豫章世子,想做什么便做,旁人再怎么起疑,自己这张脸与骨子里流著的血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
最坏的下场,不也就是议论自己从马上摔下后变得更“聪慧”了?
夕阳如偽装般落下,使建康重新为夜色所笼罩。
当詔书发出后,司马德宗已经回了寢宫,刘裕与刘穆之等人畅所欲言,又频发詔令,命各地守將整顿兵马,囤积粮草,以待出征之日。
“如今詔书已经发出,用不了多久,姚秦国內便会人心惶惶。”
直到此刻,傅亮依然乐在其中说著收取关中之事。
刘裕眉头微微皱起,傅亮从自己府邸到太极殿上,时时说著姚秦將亡,我大晋定当一统之类的话。
他虽然对半路开香檳並不反感,但香檳喝多了,也会吐,微醺反而是最好。
刘穆之也是察觉到了,反驳其说道:“姚秦虽立国不正,但姚兴不失为明主,我们趁其国丧之际发兵,未必能占……咳……咳占据多少优势。”
“道和,来,先坐我车……”
刘裕想让刘穆之坐自己的车回府,但刘穆之却作揖婉拒道:“僚属染疾,身为主公,应当避著才是,若是……”
“唉,我都知道了,上车。”
刘裕挽著刘穆之的臂膀,拉著他上了车,任其车夫先回。
两人虽都年过半百,五十有几,但刘裕从戎十数年,身子骨自然要比刘穆之健朗,不说力气,就从髮鬢来说。
刘穆之鬍鬚、眉毛,灰大於黑,要不是常年服用滋补之物,早已支撑不住,如今染了病,更是散发出一股垂暮之气。
看到这一幕的徐羡之、张邵等人,相互摇了摇头苦笑,分別上了各自家的车乘。
唯独傅亮一人,举著火把,步行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