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里的每一个人，都在自己的脑海里，与另一个自己进行著殊死搏斗。他们疯狂地挖掘著记忆的坟墓，试图找到一块足够分量、足够骯脏的墓碑，来献给神明。

这是一个全新的、比互相攻訐更加恐怖的领域。

攻击別人，只需要狠。

剖析自己，却需要一种……艺术。

一种將自己灵魂彻底撕碎，再重新拼凑成一个最卑微、最丑陋模样的艺术。

当第一缕阳光照在那把被称为“懺悔祭坛”的椅子上时，院子里的人，仿佛一夜之间，都成了行尸走肉。

正房的门，准时打开。

贾张氏环视著院中一张张死灰色的脸，嘴角掛著一丝神圣的嘲弄。

“一夜的时间，你们，想好自己的罪了吗？”

无人应答。

谁敢第一个上？

第一个，是標杆，是范本。做得好，或许有赏；做得不好，必然是万劫不復。

“看来，你们还是不懂主人的仁慈。”贾张氏的声音冷了下来，“第一个主动走上祭坛，献祭自己灵魂的信徒，將得到……双倍的恩赐！”

双倍的恩赐！

这四个字，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瞬间在人群中激起了贪婪的涟漪。

飢饿，是比恐惧更强大的驱动力。

就在眾人还在犹豫、还在计算得失的时候，一个身影，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是阎埠贵。

他这位刚刚靠著出卖妻儿才爬上“副监工”位置的投机者，比任何人都清楚，规则改变时，第一个適应者，才能活得最好。

他的地位，岌岌可危。他必须赌！

阎埠贵没有走向那把椅子，而是在祭坛前几步远的地方，直挺挺地跪了下去，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

“我……我懺悔！”

他开了口，声音沙哑。

“我懺悔我一生吝嗇，为了几毛钱的电费，寧愿让全家摸黑。我懺悔我算计，盘算著每个邻居的家底，只为占点小便宜……”

“停！”

贾张氏的声音如同冰锥，打断了他。

“这些，是你的本能，不是你的罪！”她的脸上充满了失望，“主人想看的，不是你本就骯脏的皮毛，而是你那烂到了骨子里的灵魂！”

阎埠贵浑身一颤，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他明白了。

这不是匯报工作，这是一场表演。一场……自我毁灭的表演。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换上了一种病態的、狂热的表情。

“我懺悔！我最大的罪，是褻瀆了『家庭』这两个字！”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戏剧性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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