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埠贵和许大茂，像两座新立的、散发著恶臭的丰碑，矗立在眾人心中。

一个是精致利己的“理性之恶”，一个是损人不利己的“感性之恶”。

两条通往生存的道路，都已被示范得明明白白。

但，也正是因为这份明白，让剩下的人，陷入了更深的绝望。

珠玉在前，瓦石难当。

想要活下去，就必须拿出比他们更深刻、更独特的“罪”。

必须在自我毁灭的舞台上，表演得更加……有创意。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了那个一直沉默著的老人。

易中海。

曾经的“壹大爷”，四合院的道德標杆，旧秩序的化身。

如果说阎埠贵是算计，许大茂是恶毒，那易中海的標籤，一直是“偽善”。

如今，他该如何懺悔自己的“偽善”？

在眾人复杂的注视下，易中海佝僂的身体，动了。

他没有像阎埠贵那样卑微地跪倒，也没有像许大茂那样带著一丝表演的油滑。

他只是蹣跚著，一步一步，走到了祭坛前。那张空荡荡的椅子，仿佛是他昔日的宝座，如今却成了审判他的断头台。

他浑浊的眼睛，扫过院子里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了角落里双眼血红的傻柱身上。

“我……懺悔。”

他的声音，嘶哑、乾涩，像被风乾了的老树皮。

“我这一生，都在行善。”

第一句话，就让所有人愣住了。

贾张氏的眉头，瞬间皱起。

但易中海没有给她打断的机会，他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声音里带著一种自嘲的悲凉。

“我接济秦淮茹，不是因为她可怜，而是为了用道德绑架傻柱，让他离不开我这个『恩人』，將来好为我养老送终。”

“我调解院里纠纷，不是为了公平，而是为了享受那种掌控他人命运的权力感。每一次站在道德高地上，看著你们对我感恩戴德，那种满足，比抽大烟还过癮。”

“我一生行善，可我最大的罪，就是用『善』的名义，去行最大的恶！”

他猛地提高了音量，枯瘦的手指指向自己的心臟。

“我不是偽善，我就是恶！是一种藏在『道德』这件华丽袍子下面的，最阴险，最噁心的恶！”

“我把傻柱当成一个没有思想的牲口，一个我精心设计的养老工具！我算计他每一次的工资，算计他每一次的衝动，我引导他，利用他，就是为了让他一辈子都做我的狗！”

“我看著秦淮茹一家吸他的血，我不仅不阻止，甚至暗中纵容！因为我知道，只有秦淮茹能套牢他，套牢了他，就等於套牢了我的晚年！”

“我懺悔！我享受著这种把一个活生生的人，玩弄於股掌之上的快感！我享受著他对我毫无保留的信任，而我却在心里，对他充满了算计和鄙夷！”

轰！

这番话，如同平地惊雷。

傻柱那高大的身躯，猛地一晃，像是被一柄无形的重锤击中了胸口。他难以置信地看著易中海，那个他叫了半辈子“壹大爷”的人。

院子里，一片譁然。

这比阎埠贵直白的“工具论”和许大茂赤裸的“幸灾乐祸论”更加可怕。

那是一种来自“信任”的背叛，是一种来自“道德”的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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