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言的神諭落下,院子里的空气仿佛被抽乾,每一个人都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眩晕。
易中海,不再是罪人。
他是“虚无的先知”。
这个称號像一顶由黑洞和星云编织成的王冠,戴在了那个疯癲老人的头上。他成了新的神祇,一个以荒诞为祭品,以虚无为准则的神。
他的笑声,是恩赐。
这句话,比任何鞭子和飢饿都更让人恐惧。
刘海中站在那里,脸色铁青,胸口剧烈地起伏。他手臂上那鲜红的袖章,此刻像一个笑话,无声地嘲讽著他刚刚被架空的权力。他本是秩序的化身,是规则的执行者,可现在,规则本身变成了一个疯子的笑声。他该如何去执行一个笑声?他该如何去量化一种虚无?
他感到自己从一个手握刑具的狱卒,瞬间变成了一个负责给神祇挠痒痒的小丑。而他甚至不知道神祇哪个部位会痒。
许大茂和阎埠贵瘫在地上,眼神空洞。他们刚刚还在为如何让一个正常人发出“虔诚的笑声”而绝望,现在,他们的目標观眾换成了一个彻底看穿一切的疯子。这任务的难度,已经超出了人类想像力的范畴。这不叫考验,这叫抹杀。
院子里的其他人,则陷入了一种更加诡异的静默。他们像一群迷途的羔羊,忽然发现指引方向的牧羊犬疯了,而狼群,就在四周。他们小心翼翼地、用眼角的余光,偷瞄著井边的易中海。
“先知”……
易中海依旧坐在那里,脸上掛著那丝若有若无的、洞悉一切的诡异微笑。他不再是那个需要被同情或者审判的易中海了。他成了一个符號,一个活生生的、无法理解的谜题。他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眼皮的颤动,都仿佛蕴含著某种神諭,让眾人心惊胆战。
他们开始疯狂地回忆,刚才,易中海究竟是为什么发笑的?
是因为阎埠贵描述献祭儿子时的笨拙?还是因为许大茂恐惧到扭曲的脸?
不,都不是。
圣言阁下已经给出了答案。他笑的,是“命运”本身,是“存在”本身。
这个答案太过宏大,太过抽象,以至於让每一个试图去理解它的人,都感到了大脑被灼烧般的刺痛。
- 怎么才能让“命运”和“存在”变得可笑?
没有人知道。
就在这片凝固的死寂中,圣言,棒梗,那小小的身影动了。他没有理会眾人內心的惊涛骇浪,而是將他那不带任何情感的目光,重新投向了刘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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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督员。”
刘海中的身体猛地一颤,像被针扎了一下,立刻挺直了腰板。
“仪式被中断了。”圣言的语调平直得像一条地平线,“神圣的流程必须完整。表演,要继续。”
刘海中感觉一口气堵在喉咙里,上不来也下不去。继续?怎么继续?之前的规则是让许大茂笑,可现在,规则变成了让易中海笑。他这个监督员,已经失去了评判资格。
“你,”圣言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职责不变。你依然要维持仪式的秩序。去,挑选下一个『奉献者』,为先知献上他的『讚歌』。”
刘海中心中涌起一股混杂著屈辱和庆幸的复杂情绪。他虽然失去了最终的审判权,但他还保留著挑选祭品的权力。他还是那个可以决定谁先上断头台的人。
这一点小小的权力,在此刻的四合院里,就是天大的权威。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惶恐和怨毒,重新挺起胸膛。他那双因为权力失落而一度黯淡的眼睛,再次亮起了凶狠的光。他的目光如同一条毒蛇,在院子里每一个瑟瑟发抖的身影上逡巡。
他要找谁?
必须找一个能让他挽回顏面的人。一个能让他重新確立威严的人。
- 阎埠贵已经失败了。许大茂是待罪之身。
他的目光,缓缓地、带著一丝残忍的快意,落在了人群中一个始终低著头,试图將自己隱藏起来的身影上。
秦淮茹。
这个院子里,曾经最擅长利用“善良”和“柔弱”作为武器的女人。
“秦淮茹!”
刘海中的声音,如同砂轮摩擦,尖锐而刺耳。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了那个瘦弱的女人身上。
秦淮茹的身体剧烈地一抖,她缓缓抬起头,那张总是带著一丝恰到好处的愁苦与坚强的脸上,此刻只剩下纯粹的、毫无血色的惊恐。
“你,出列!”刘海中用红袖章的手臂一指,仿佛在行使某种神圣的权力,“向『先知』阁下,奉献你的『快乐』!用你的表演,去取悦他,引他发笑!”
一道无形的枷锁,套在了秦淮茹的脖子上。
她踉蹌著,被眾人的目光推到了院子中央。一边,是面无表情的“圣言”儿子;另一边,是面带诡笑的“先知”恩人。而正前方,是虎视眈眈的“监督员”仇人。
这是一个由她最熟悉的人,构建起来的、最陌生的地狱。
让她表演?表演什么?
她一生都在表演。对贾张氏表演孝顺,对邻居表演和善,对傻柱表演曖昧,对易中海表演感恩。她用眼泪和柔弱,为自己和孩子换来了一口口活命的吃食。
可现在,他们要她表演“快乐”,要她用自己的悲惨编成“笑话”。
这顛覆了她赖以为生的全部技能。
“我……我……”她的嘴唇哆嗦著,大脑一片空白。她能说什么?说她那个好吃懒做的婆婆有多可笑?还是说她那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有多可笑?或者说,她自己守寡多年,像个寄生虫一样活著,有多可笑?
这些不是笑话,这是她的命。是她每天睁开眼就要面对的、血淋淋的现实。
她下意识地看向井边的易中海,那个曾经答应为她养老,让她看到一线希望的老人。此刻,他正用一种全然陌生的、欣赏艺术品般的眼神看著她。那眼神里,没有怜悯,没有熟悉,只有一片空洞的、等著被取悦的虚无。
一种巨大的悲凉和荒谬感,瞬间击中了秦淮茹。
她开始哭泣,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
“我……我每天……从睁开眼睛开始,就……就在发愁……”她的声音哽咽,充满了真实的痛苦,“我不知道……不知道去哪里给孩子们找吃的……棒梗他……他正在长身体……小当和槐也饿得直哭……我……我一个女人,我能怎么办……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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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种最本能的反应,也是她过去最有效的武器。她以为,这番哭诉,至少能勾起一点点……什么。
然而,没有。
圣言棒梗的脸,像冰雕一样。刘海中的脸上,露出了残忍的、不耐烦的神色。院子里的其他人,眼神麻木。
而最重要的审判者,“先知”易中海,脸上的笑容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他就那样静静地看著,仿佛在欣赏一出早已看过千百遍的、毫无新意的悲剧。
这哭声,引不起任何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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