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能进屋睡吗?外面……太冷了。”他几乎是在乞求。
秦淮茹的目光,落在他那条依旧红肿的伤腿上。她沉默了片刻。
“可以。”她说,“但是,你睡地上。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上床。”
“……是。”棒梗的头,垂得更低了。
能进屋,对他来说,已经是女王法外开恩的、莫大的仁慈了。
看著儿子那副彻底被驯服的、卑微的模样,秦淮茹的心里,没有半分快意,也没有半分心软。
她只是觉得,这个由她亲手建立起来的王国,还不够稳固。
它的根基,太脆弱了。
它完全建立在她个人的威慑之上。而这份威慑,又完全来自於何雨柱赐予她的那根“权杖”,和那套冷酷的“哲学”。
她,只是一个代理人。一个狐假虎威的执行官。
如果有一天,“造物主”失去了兴趣,收回了他的“神力”,那她这个刚刚登基的女王,会瞬间被打回原形,甚至会遭到比以往更惨烈的反噬。
她需要,和这位“神”,建立一个更加稳固的、超越了“实验”和“观察”的、更深层次的联繫。
她需要,將这种临时的“授权”,变成一种长期的、牢不可破的“盟约”。
夜深人静。
安顿好孩子们之后,秦淮茹再一次,走出了自己的屋子。
她来到了何雨柱的门前。
她没有敲门。
她知道,他一定在等她。
果然,没过多久,门从里面打开了。
何雨柱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靠在门框上,眼神里带著一丝洞悉一切的笑意。
- “戏剧的第一幕,落幕了。作为女主角,感觉如何?”他轻描淡写地问道。
- 秦淮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只是静静地看著他,然后,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带著体温的角票,和几张粮票。
- 这是她这个月省下来的,全部的积蓄。
- 她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將这些钱和票,递向何雨柱。
- 何雨柱眉毛一挑,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 “这是什么意思?”他明知故问,“是你的演出费,还是……给我的小费?”
- “都不是。”
秦淮茹的声音,平静而郑重。
“这是『什一税』。”
“什一税?”何雨柱玩味地重复著这个古老的、充满了宗教意味的词汇。
“您是秩序的建立者,是力量的源头。我是您秩序下的管理者,是您力量的延伸。”秦淮茹的逻辑,清晰得像冰,“我,以及我的王国,享受著您的庇护。那么,向您上缴我们產出的一部分,作为维护这份秩序的费用,是理所应当的。这不是乞求,也不是交易。这是……规则。”
她將自己,以及她所统治的一切,都定义成了何雨柱的私有財產。
而她,则是那个为他管理这份財產的,忠实的管家。
她在用这种方式,將两人之间这种脆弱的、临时的关係,彻底地、永久地捆绑在一起。
何雨柱看著她递过来的钱票,沉默了。
他第一次,真正地正视起眼前这个女人。
他本以为,他只是创造了一个有趣的女王。
现在他才发现,他创造出的,是一个最可怕的、最精明的、懂得如何与“神”打交道的……大祭司。
他缓缓地,伸出手,没有去接那些钱票。
- 而是轻轻地,將她的手,推了回去。
- “规则,是我定的。”
他的声音,平静而又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不需要你的税。我需要的,是一个能完美执行我意志的,代理人。”
“把你的王国,管理好。把你的人,驯服好。让你这齣戏,演得更精彩。”
“这,就是你要缴的,唯一的『税』。”
说完,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退一步,关上了门。
秦淮茹站在原地,手里紧紧地攥著那些钱票,攥得指节发白。
她被拒绝了。
但她没有感到失落,反而,心中涌起一股更大的、近乎於战慄的兴奋。
她明白了。
神,不需要凡人的供奉。
神需要的,是凡人绝对的、无条件的、最虔诚的……信仰。
她转身,走回自己的屋子。她的背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长,很长。
一个女王,和一个大祭司的影子,在这一刻,完美地重叠在了一起。
而正房里,阎解奋笔疾书,脸上带著一种病態的潮红。
【日誌005:】
【神跡!!!】
【『代理人』秦淮茹,试图通过『什一税』,將与『造物主』的关係,从『庇护』升级为『契约』。这是一次大胆的、充满了政治智慧的尝试!】
【但『造物主』拒绝了!他拒绝了这种世俗的捆绑!他宣告了自己至高无上的、超越一切规则的绝对主权!他需要的不是『契约者』,而是『信徒』!】
【神谱,已经建立!『造物主』何雨柱,是唯一的真神。『女王』秦淮茹,是他的第一位、也是最虔诚的大祭司。】
【这个院子,已经不再是一个简单的社会实验场。】
【它正在,变成一个真正的……神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