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以这样的身体活著，但活著总比死了好！”

伊莱恩深吸了一口气，张开双手，似要拥抱天空。

他的左臂粗壮漆黑，肌肉盘结，皮肤如同粗糙的石头嵌合，五指如铁鉤般弯曲，指节突起，掌背上布满了扭曲的灰黑血管。这是一条铁爪猿的手臂，一头能徒手撕裂钢柵的猛兽的身体的一部分，如今却与他血肉相连，仿佛天生就属於他。

右臂则纤细许多，骨架清晰、皮肤泛著苍白的灰意，那是他原本的手臂，也是他身上为数不多、仍属於“伊莱恩”本人的部分。

微微攥拳，两只手传来截然不同的力量反馈。

下一刻，他转身向塔內走去。

老巫师没有出现，是死了？还是没死？

他要確认结果。

鼻翼轻轻一动。

空气流入鼻腔，仿佛被分层剥离。每一缕气味都被拆解、筛选，带著位置、浓度、温度等信息，精確无误地传递到他的意识中。

掘息鼬的嗅囊器被完美嫁接到伊莱恩的鼻腔深处，取代了原有人类脆弱的嗅觉结构。

气味源源不断地转化为有用的信息。

血液的铁锈味，老巫师身上的药剂味，死肉分解出的蛋白腐败味，以及神经组织的灼烧焦味。

他脑海中立刻描绘出一幅清晰的气味轨跡图。

“找到了！在下一层，左边的那间房。”

他迈步下楼。

蹄噠，蹄噠——

脚步踏在石质阶梯上，发出短促的迴响，是夜奔鹿腿部肌肉弹性收缩下，强劲足骨与石阶碰撞所產生的规律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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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在一扇灰黑色的铁门前，门缝下隱隱有红褐色的液体渗出，带著凝固前的粘腻。

伸手按上门把，缓缓推开。

“咯吱——”

门扉应声而开，一股浓烈的腥味瞬间扑面而来。

房间中央，铺展开一滩溃散的血肉，像一滩腐泥一样黏在地面上，还在缓慢流淌著黑红色的血水。

而那血水之中，清晰传出老巫师的气味。

伊莱恩站在门口，居高临下地看著。

“死的真是难看啊。”

伊莱恩丝毫不怀疑，若是没有那玉净瓶每日调和自己的身体，自己的结局也是这么一滩烂肉。

事实证明，这缝合术很坑爹！

一个不好，就要全身血肉崩溃而死！

虽然房间血腥恶臭，满地脓血与碎肉令人作呕，伊莱恩还是抬步踏入房间。

他的目標，是老巫师的研究笔记！

缝合术的研究笔记，对於伊莱恩了解自己的身体有著巨大的作用。所以，不能放过。

蹄噠，蹄噠。

伊莱恩的双腿踩入血水，黏腻的液体从脚踝一路溅起，在空气中拉出一丝腐臭的湿热感。

房间死寂压抑，灯光昏黄。

正中央，是一张巨大的黑木长桌，裂痕遍布，桌面被血渍覆盖。

几只浸泡罐横倒在桌面，碎玻璃嵌进木纹，黏稠的液体洇出血红的斑痕。罐中的器官散落其间，有的鼓胀如气泡肿瘤，有的似乎是某段肠道，还有几颗大眼珠子。

在桌子旁边，高背椅倾倒，椅背焦黑，椅垫下还残留半截衣角，血色斑斑。

“笔记在哪？”

伊莱恩的目光一一扫过，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嗯？这有个柜子。”

铁皮封口的矮柜。柜门半开，锁扣崩断。

他蹲下身，伸出那条粗壮的铁爪猿左臂，猛地一扯，將整个柜门扯了下来。

灰尘四散，一堆笔记被堆在其中。

伊莱恩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开始翻阅。

《缝合失败第六例·脾臟拒斥》

《黑喉飞鸟肺·结构註解》

《裂脊蛇魔脊柱·神经稳定性的实验纪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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