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整洁的鬱金香大道，穿过两条狭窄的街道，周遭的环境如同跌入了另一个世界，肉眼可见地恶劣起来。

两侧的房屋墙体斑驳脱落，表面覆盖著五顏六色、意义不明的涂鸦，空气中瀰漫著潮湿的霉味和垃圾腐败的气息。

再往前拐进一个废弃的公园，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怪味扑面而来，像是尿臊、腐烂食物和廉价酒水发酵后的產物。

儘管明媚的阳光洒在公园中央的喷泉广场上，但那喷泉池中的液体早已浑浊不堪，漂浮著可疑的杂质。

灌木丛被粗暴地扒开，露出底下隨意丟弃的各种垃圾，甚至能看到一些人类排泄物的痕跡。

但这丝毫不妨碍几个形如流浪汉的人蜷缩在草坪或乾脆躺在铺著纸壳的地上酣睡，身上盖著污秽不堪的衣物。

裴松寒走到喷泉广场中央停下脚步。

奥菲莉亚也紧跟著停下，裹在斗篷里的庞大身躯微微转动，警惕地环顾四周。

铁面具下的眼眸闪过一丝困惑，她低头瓮声道：“你喜欢闻这种怪味？”

“不喜欢。”

裴松寒耸肩道：“只是觉得这里地方宽敞，打起来方便，不必担心砸坏什么值钱东西。”

“打起来？”

奥菲莉亚愈发不解，藏在斗篷下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敌人在哪里？”

“我们身后五十六米……不对，”裴松寒微微侧头，仿佛在倾听无形的讯號，“现在应该说，五十五米。”

他的圆如同最精密的雷达，牢牢锁定那个从酒吧开始便如影隨形的身影。

奥菲莉亚倒吸一口凉气。

身为索姆尼斯家的大小姐，她的见识远超常人。

她深知在源能者圈子里，能稳定张开半径五十米圆的人，已经是一流水准。

因为圆的范围大小並非实力的象徵，更多代表个体在这项感知天赋上的造诣。

像她这种超凡中阶的外放系源能者，圆的范围甚至比不上一些掌控初阶的专精者。

“你的圆范围到底有多大？”

她忍不住好奇追问。

裴松寒倒也没有隱瞒，道：“全力张开的话，半径大概两千米左右。”

“不想说就算了！”

奥菲莉亚立刻嘟囔起来，铁面具下的嘴角撇了撇，“吹什么牛啊……”

她认识的传奇强者，那位杀手公会的会长，其圆的范围极限也不过半径五百米。

两千米？

简直是天方夜谭！

裴松寒无所谓地摇头，没有打算向她证明什么。

两千米只是他当下的极限，远非终点。

他悠然地走到一张还算乾净的长椅坐下，翘起二郎腿，慢条斯理地吩咐道：“你去把公园里剩下的閒杂人等清走，免得待会儿打起来，殃及池鱼。”

“为什么你不去？”

奥菲莉亚本能地反问。

“我不在意他们的死活。”

裴松寒的目光扫过那些沉睡的流浪汉，语气淡漠，“你若是忍心看著他们被卷进来碾碎，那就让他们留下好了。”

奥菲莉亚愣住了，斗篷下的身躯微微一僵。

几秒后，她认命地迈开沉重的步伐，走向那些沉睡或发呆的人。

她没有过多解释，只是用冰冷低沉的声音简短警告：“不想死，就立刻离开这里。”

巨大的体型、包裹全身的神秘装束、以及那不容置疑的语气，形成极强的威慑力。

没有人敢反抗或质疑，流浪汉们纷纷惊醒或爬起，抱著自己可怜的家当，仓惶地逃离这片即將成为战场的地方。

不多时，整个公园变得空空荡荡，只剩下喷泉浑浊的水流声和风吹过垃圾的窸窣声。

奥菲莉亚返回到裴松寒身边站定，目光投向公园唯一的入口小路。

一个身影缓缓出现在那里。

他留著及肩的微卷金髮，面容看上去四十岁上下，带著几分歷经沧桑的疲惫，唏嘘的鬍渣点缀在唇边和下巴。

一双本该深邃的蔚蓝眼眸，此刻却蒙著一层诗人般的忧鬱。

身上的浅色西装皱巴巴的，扣子隨意散开，领带歪斜地掛在颈间，透著一股颓废与不羈。

“他就是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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