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更深了。

【墮落城】庇护所內，一间被临时改造出来的、宽敞的房间里，灯火通明。

但这里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片化不开的、凝重而悲伤的氛围。

一场迟来的追悼会，正在这里举行。

房间的最前方，一张用白色桌布铺就的长桌上，静静地摆放著七张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人，有男有女，有的看起来还很年轻，脸上带著一丝青涩；有的则饱经风霜，眼神坚毅。他们穿著同样的作战服，这是他们留存於世的、最后的影像。

在每一张照片前，都点燃著一根白色的蜡烛，跳动的火光，映照著一张张肃穆而哀伤的脸。

马克站在最前方，他脱下了作战服，换上了一身乾净的黑色制服，那只受伤的手臂依旧吊著，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萧索。

他的身后，是莉莉安，是那几个从仓库里倖存下来的士兵，以及庇护所里所有非执勤的战斗人员。

他们静静地站著，低著头，用沉默，向逝去的战友致以最沉痛的哀悼。

“今天，我们在这里，送別我们的战友，我们的兄弟姐妹。”

马克的声音，沙哑而低沉，迴荡在安静的房间里。

“第一位，罗根。一个总喜欢吹牛，说自己年轻时能一拳打死一头牛的傻大个。可就在昨天，他为了掩护同伴撤退，用身体堵住了涌上来的蛇狗，自己却被撕成了碎片……”

“第二位，张磊。他总说，等攒够了贡献点，就想换一瓶真正的可乐尝尝，他说他只在书上见过那东西……”

“第三位，萨拉……”

马克一个一个地念著牺牲者的名字，每念出一个名字，他就讲述一个关於对方的、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些琐碎的、平凡的记忆，此刻却像一把把尖刀，刺在每一个倖存者的心上。

他们不是冰冷的伤亡数字，而是一个个曾经鲜活的、有血有肉、有梦想、有牵掛的人。

莉莉安站在人群的最前面，目光死死地盯著七张照片最中间的那一张。

照片上的女孩，面容冷峻，眼神锐利，正是艾冰。

那是一张证件照，拍得有些失真，远不如她本人那般英姿颯爽。

“最后一位……”马克的呼吸猛地一滯，声音也变得异常艰难，“我们的基建部长官……艾冰同志。”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到了那张冷峻的黑白照片上。

“我认识她的时候，她才十六岁，还是个小丫头，却比任何一个男人都能打，都能吃苦。”马克的眼眶红了，声音里带著一丝哽咽。

“她总是板著一张脸，说话像冰块一样，好像所有人都欠她钱。但所有人都知道，每次出任务，冲在最前面的永远是她，断后的，也永远是她。”

“她……她救过我的命，不止一次。”

“她也救过你们很多人的命。”

马克的声音，再也无法保持平稳，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对著那张照片，深深地鞠了一躬。

“艾冰队长……一路走好。”

“一路走好。”

身后，所有士兵齐声低吼，声音悲愴，他们纷纷低下头，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而艾冰的遗体，正躺在墙壁后方的隔间里，至於其他战友，连尸体都没能扛回来。

.....

大家开始默哀，有的在偷偷擦眼泪。

秦川一直站在房间最不起眼的角落里，没有哭，也没有说话。

这份沉重的代价，让他一夜之间，明白了许多事情。

只有足以碾压一切的、绝对的力量，才是守护一切的唯一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