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张很沧桑的中年男人面孔，高鼻樑，薄嘴唇，恣意的长髮贴在耳鬢。

白恆很清楚自己不认识这人，但从他身上却又感觉十分熟悉。

是谁呢？

自己在哪里见过他呢？

恍惚中，白恆脑中灵光乍现。

他记起来了，他记起来了！

他曾经在梦中看见过这双眼睛。

而那双眼睛的主人好像叫做……

————

“流云道友？”

一道呼唤声叫醒了白恆，他浑身一激灵，意识渐渐恢復清明。

这是？

白恆注视著眼前的一切，脑中迅速得出了一个结论：

他又附身了！

不过这次附身的人不是明煜仙人了，而是那位好饮酒，恣意瀟洒的流云仙人。

但此时，白恆心中却升起了一个疑问，那就是秘境与明煜，流云这二位他梦中的仙人有什么关係？

这二位是本来就存在的，还是说他们不过是自己幻象出来的，但幻境却將他们具现化了？

但很明显，没人会告诉他结果。

一切只能靠他自己探查下去，也许这才是破除幻境的关键。

藉助流云仙人的视角，白恆注意到此处似乎是一座城池，而流云仙人正矗立在这座城池的城墙之上。

城池高千丈，绵延入深山。

城內灯火如豆，琼楼玉宇繁华至极，依山而建的无数石屋和洞府层层叠叠地亮起，散发著人间烟火的暖意。

可细观之，便能发现，那一座座洞府早已经人去楼空，只剩虚壳罢了。

城外却一片苍茫，只见一片黑云浑浊翻卷，笼罩天际，其內隱隱有红光闪动，正朝著城池压来。

一股沉重感压在白恆心头。

莫非这就是幻境中，那场战爭的序幕吗？

號角声呜咽著响起，苍凉雄浑，穿透风沙，一声接著一声，在延绵万里的城墙上接力传递。

流云仙人矗立在城墙之上，背负双手，道袍隨风声猎猎作响，眼神凝重地望向天边的那片黑云。

这时，流云仙人的身后传来一阵缓慢的脚步声，他不回头也知道来人定然是这北固仙城的老城主。

而他的目的则是劝自己离开。

果不其然，只听一道苍老的声音传入流云仙人耳中。

“流云小友，听老夫一句劝，在妖族还未彻底进犯前，你快些离开吧。”

“如今九大边关都已失守，就连帝都那位真龙都已南下，你又非我大夏仙籍中人，又何必苦守在此呢？”

面对老城主苦口婆心的劝告，流云仙人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

他在用行动阐释著自己的想法。

他已经逃了太多次，这一次他不想逃了。

老城主见状，嘆了口气，缓步上前，与流云仙人並肩。

二人都没有说话，而是望著那片不断迫近的黑云。

风更烈了，吹得城头无数旌旗旗面狂舞，猎猎之声如同战鼓擂动。

苍茫的荒原和古朴的城墙，在这黄昏的天光下，显得格外悲壮。

“黑云压城城欲摧啊……”

老城主嘆了口气。

他活了六万余年，子嗣皆已逝去，后代子孙与他的关係也不亲近。

这世上唯一能让他觉得留恋的也就只有这座倾注了他数万年心血的城池。

只是可惜，今日过后，他所守护的城池就要化为虚无了。

他摊开手掌，掌心一枚黯淡无光的黑色玄铁令牌微微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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