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是当下最多人选择的『熵烬学派』：此学派的魔法师专注於让【混沌】作为最终的瓦解者与回归本源之力的面向。他们认为万物终將归於无序与热寂，而他们的魔法是加速这个过程，释放出被束缚在有序结构中的原始能量。”

“熵烬学派的標誌性基础魔法为【崩解】，即最直接地加速某实体物质的瓦解过程，如快速锈蚀、风化、碎裂成尘埃或熔化成无定形渣滓等。”

“其次是『虚妄学派』：此学派的魔法师认为混沌本身是无限可能性与绝对隨机性的化身。他们相信真正的混沌之力在於不可预测，结果永远是一个概率。他们並不直接控制力量，而是『邀请』混沌降临，掷出命运的骰子。”

“虚妄学派的標誌性基础魔法为【无序魔力】，即將魔法师体內的魔力隨机转化成一种能量释放出去，並以完全隨机的数量、轨跡等因素攻击完全隨机的目標——是的，包括你自己。”

“最后是『异塑学派』：我们认为物质的固態、属性、边界都是暂时的假象，是秩序强加的脆弱枷锁。混沌才是物质的本源状態——流动、可变、充满无限可能。”

当汉斯说到最后一个学派时，诺亚敏锐地察觉到他忽然改变了主语——变成了“我们”。

“异塑学派的学者们注重物质的变化与掌控，既不像熵烬学派那样认为所有物质都只有归於混沌这一种结局，也不像虚妄学派那样將一切都交给隨机。异塑的力量本身，一方面来源於混沌，另一方面则来源於魔法师本身。”

“异塑学派相信『主观』的力量，希望能藉助深渊掌控更多事物。”

“这一学派的標誌性基础魔法为【异塑之触】，即通过自身的力量扭曲事物的规则，並以一种全新而粗暴的方式將其转变成你所想的大致方向。”

“我先前向你演示將铜幣转化成『石头』的那一下，正是【异塑之触】。大名鼎鼎的尤里乌斯，也是异塑学派的一员。”

说到最后的时候，老汉斯那张沧桑的脸上明显掛起了骄傲的神情。

他望向诺亚，眼神中已有了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

“现在，告诉我……你想窥探，深渊的哪一部分？”

“这个嘛……”诺亚当然没有立刻给出回復，而是先认真思考一番。

老汉斯也不著急，乾脆重新泡了杯红茶边喝边等。

诺亚拿来纸笔，凭藉著原身对於魔法领域的部分了解，仔细分析著选择各个学派对自己来说的优缺点：

第一，首先排除掉【虚妄学派】。这个学派充满了不確定性，那些魔法师就像一帮拿生命作为赌注的疯狂赌徒，就连基础魔法看起来都那么癲狂，还有可能攻击到自己。

先pass掉。

然后就是要在【熵烬学派】和【异塑学派】里面二选一了。

后者是主流之中的主流，最多混沌魔法师选，在战斗性、功能性、辅助性三方面算得上最平衡的一项，钻研到极致的时候甚至连敌人的魔力规则都能改变，强行让对手变成不会魔法的麻瓜。

但很显然，“平衡”就意味著“不够出眾”。

既然现在他诺亚不必考虑天赋问题，並且能保证自己的魔法稳步提升，那就没必要选这种倾向於均衡的魔法了。

他应该选择一种在某方面足以登峰造极的……

熵烬学派，追求极致的“瓦解”与“破坏”，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是剑走偏锋，具有最纯粹的攻击性。

在不用担心学不好魔法的前提下，攻击性魔法就该选绝对攻击性的，缺防御、功能性之类的再重新学一些具有相应属性的魔法。

每方面各有一个这样的魔法，可比每方面各有几个平衡的魔法好多了。

这样的话……

“我选……熵烬学派。”

诺亚给出了回答，老汉斯则是露出了一抹意外的神情。

他先前已经向诺亚展示过异塑学派的强大了，也说过那位强大的尤里乌斯正是异塑学派的一份子，没想到这小子还会选別的。

很好，够主观，不那么容易受到外界的影响，这样的思维方式才適合【混沌】。

“没问题。”老汉斯並没有问原因、想法之类的，直接就答应了下来。

倒是诺亚又有点疑问：“但你说你是异塑学派的对吧？我选熵烬学派的话，你也能教吗？”

老汉斯不屑地笑了笑：“太过高深的熵烬学派魔法我教不来，基础魔法还教不来么？说到底，所有学派都归为混沌魔法，其中有差別，自然也有联繫和共性。”

说著，他转身走向炼药房角落里的书架——那上面的大部分书本都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先前诺亚打扫卫生的时候想要顺便打理一下，但被老汉斯厉声制止了。

跟魔法有关的东西，通常都伴隨著一定的危险性。

更不用说是混沌魔法这样不被常人所理解的东西。

像《基础炼药术》这样的技艺类教学书籍，在各大图书馆、书店都能见到，没有太严格的限制，但真正记录魔法的书籍通常都会被严格管控，不允许轻易流传——毕竟魔法是可以伤人乃至杀人的。

正式魔法师可以比较简单地接触到各类魔法书籍，而像诺亚这样的学徒或是其他普通人，则需要相应的魔导师帮助才有机会接触到。

“这本书你可以先拿回去看看。”

汉斯一口气將书封上的灰尘吹掉，隨后递到了诺亚手里。

上面写著几个大字：《混沌：熵烬·入门篇》。

“里面记载著几种熵烬学派的基础魔法——也包括我刚才提到的『崩解』，你可以看著学。”

“当然，我推荐你直接从『崩解』开始学起，因为那是熵烬学派眾多基础魔法中最关键也最实用的一个。其他的要么对初学者来说太难，要么就是不够具备混沌的性质。”

“你先大致了解一下，有什么不懂的回头再来问我。”

老汉斯指了下窗外的夜色，又打了个哈欠，示意对方该滚蛋了，免得打扰他休息。

“相应的，从你问我第一个问题开始，我就要收你一枚金鹰幣的学费了。”

“你还真是三句不离钱啊……”诺亚默默將书本拥在怀里，像是揣著什么世间难得的至宝。

“別废话，你学不学？”

“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