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崢靠在水蛇窝出口那面冰冷的墙壁上，闭著眼，调整著呼吸，一遍又一遍。

直到手中的助行器震动了一下，他的情绪才逐渐平復下来。

助行器上那块破裂的屏幕上闪烁著六个模糊的字体：“天黑了，接孩子”。

天色已暗了下来。

他快步走回了水蛇洞，没理会眾人，直接走回了办公室。

不多时，门外传来过山风沙哑的声音：“阿崢？开门。”

赵崢將手中的助行器放在桌子上，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门。

过山风拎著两瓶劣质合成酒站在门外。

深夜，狭小的空间里瀰漫开劣质酒精刺鼻的气味。

两人都没说话，只是沉默地碰了碰瓶口，各自灌下一大口。

灼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短暂的麻痹感。

“白天的事……”过山风抹了把嘴，打破了沉默。

他靠在另一面墙上，眼神有些空洞地望著天板，“小粑巴巴那孩子挺可怜。”

他又灌了一口酒，仿佛那液体能冲刷掉什么。

赵崢没说话，只是静静听著。

“老子他妈的，突然就想起……一些往事。”

过山风的声音突然哽了一下，他用力吸了口气，眼神里翻涌起深重的痛苦和追悔，“爆火雷那浑蛋跟你提过吧？我以前……有一个女人。”

赵崢握著酒瓶的手指微微收紧，目光看向过山风。

过山风没看他，自顾自地说下去，像是要把积压多年的苦水倒出来：“她叫小月。很好的一个人。在城西新区的『织云坊』做绣娘，手巧得很，笑起来，眼睛弯弯的……”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著一种温柔的追忆，隨即又被更深的痛苦吞噬，“都怪我！那时候刚混出头，尾巴翘到天上，树敌太多，有人为了报復我，故意设局，让她染上了『神仙散，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过山风的声音颤抖起来，独眼中竟泛起一丝水光，他猛地仰头，又灌下大半瓶酒：“我看著她……看著她一点点烂掉，眼神从亮晶晶变得像死鱼，为了那点粉末，什么都不要了，我他妈的……什么都做不了！”

他握紧拳头，重重砸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巨大的痛苦和无力感几乎將他淹没。

赵崢沉默地听著，心中那冰冷的怒火与过山风的痛苦產生了共鸣。

“风哥……”赵崢的声音有些沙哑，“鬼手……这个名字，你听过吗？当年製造出神仙散的製毒师？”

过山风痛苦地摇摇头，酒精和回忆让他眼神有些涣散：“不知道……太神秘了，像阴沟里的耗子王，只闻其臭，不见其形。张老大，董平……甚至上面那些『天罡』，可能有人知道，但都讳莫如深……这玩意儿背后的油水……太他妈嚇人了！”

“前些时日，”过山风的眼神突然一定：“虎皮子不仅查了你的水蛇洞，还抽查了咱们梁山泊几个较大的据点，这件事引起了上面的关注，听说有位天王严令所有天罡地煞清查自家地盘，杜绝一切贩毒行为！”

“当真？”

“千真万確！”

赵崢愣了一下，上面如果有这样的令，为何他什么都不知道，换句话说，这条明令似乎並未传出。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过山风端起一杯酒灌进肚中，皱眉道：“这消息传出很久，却根本没有往下走，各家都没有任何动作。”

赵崢点头：“这东西的利润惊人，谁都不想轻易放手。”

“可这会害了我们，害了整个梁山！”过山风有些激动。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