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散发著高温和失败的气息。

货仓內一片狼藉，瀰漫著金属烧熔和臭氧的刺鼻气味。

赵崢单膝跪地，右臂撑在地面，剧烈地喘息著，汗水如同雨下，脸色苍白。

这一次的失败和反噬，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老黑站在门口，门在他身后合拢，隔绝了光线。

他没有再问，那只独眼在昏暗中闪烁著复杂的光芒，死死盯著地上那根丑陋的金属条和墙壁上焦黑的痕跡，又缓缓移到赵崢汗湿的脊背和微微颤抖的手臂上。

他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著腰间工具袋里一把冰冷锋利的合金銼刀，那是他熟悉的、依靠材料与技艺打磨出的力量。

而眼前这种…凭空造物、引动未知能量的方式，充满了无法掌控的危险感，让他感到本能的警惕和一丝…难以理解的悸动。

赵崢缓过一口气，撑著膝盖站起，看也没看那失败的產物。

他走到墙角，拿起水壶，仰头灌下大半冰冷的合成水，冰凉的感觉稍稍压下了脑海的灼痛。

他走到那堆废铁片前，沉默地蹲下，再次伸出手指。

这一次，他的动作更加沉稳，眼神锐利如刀，失败不仅没有击垮他，反而激起了更深的执拗。

刚才的干扰，让他隱约捕捉到了能量在失控瞬间的流向…那似乎…並非完全无序？

幽蓝的光丝再次从他指尖流淌而出，更加凝练，更加专注。

这一次，阵图勾勒的速度並不快，却带著一种奇异的韵律感。地上的金属碎片安静下来，不再狂躁，而是在幽蓝光芒的包裹下，如同被驯服的野兽，温顺地熔化、交融、重塑…

几息之后，光芒散去。

一把长约一尺、线条简洁、闪烁著冷冽寒光的精钢短匕，静静地躺在地上。

刃口虽无华丽纹饰，却笔直锋利，寒意逼人。

成功了！

赵崢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但眼底深处却燃烧著灼热的火焰。

他弯腰捡起短匕，冰冷的金属触感顺著指尖传来，带著一种新生的力量感。

他掂量了一下，手腕一抖，短匕化作一道寒光，“篤”的一声轻响，精准地钉在了几步之外一个废弃的木箱上，直没至柄！

老黑瞳孔微缩。

他沉默地走上前，没有去看那把短匕，而是从工具袋里掏出他那把磨损严重的合金銼刀，递向赵崢，声音低沉沙哑：“要磨吗？”

他的目光落在赵崢微微颤抖的手指上，那是精神力透支的跡象。

赵崢看了看老黑手中的銼刀，又看了看自己手中这把由废铁炼成的利器，摇了摇头，嘴角扯起一丝疲惫却锐利的弧度：“暂时不用。它很锋利。”

他將短匕插进临时用皮带改制的简陋刀鞘，绑在小腿上。

炼金术带来的虚弱感依旧存在。

等老黑离去，他从怀里掏出那张无字铁书，心中暗道：这炼金术將成为我得一大助力！

……

高俅府邸的喧囂如同煮沸的钢水，在僭越的金龙投影下翻腾不息。

赵崢穿著肥猫搞来的、带著汗味和油渍的力工短褂，推著一辆租来的、装满冰镇御赐琼浆的悬浮板车，在衣香鬢影与山珍海味的洪流中，如同最不起眼的泥沙。

他低垂著头，眼神却锐利如刀锋下的寒光，无声地切割著这片金玉其外的龙潭虎穴。脸上尚未易容，保持著本来的冷峻，但刻意流露出的麻木和侷促完美地掩盖了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