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纹身男声音变得很硬。

“谁能不恨。”他吐出一口烟，烟雾模糊了眼前的光景，仿佛回到了十多年前。

“我高中毕业那会，我爸是个小包工头，接了县里一个小区工程。”

“他信了承诺，把家里房子都抵押了，凑了材料款和工钱。”

纹身男吸了口烟，菸头烧得吱吱响，菸灰长长地粘著没掉。

“活儿干完了，该拿钱了，却被踢皮球。找工程方，说钱没拨下来；找项目办，说手续不齐。”

“最后找到了当时管这个项目的主任…我还记得他姓胡，叫胡志远！”

他顿了顿，菸灰终於掉了下来，砸在菸灰缸边上，碎了。

而在一旁听著的秦小川心里早已掀起了滔天巨浪！

“胡志远！极有可能是同一个人。”

纹身男男继续诉说：

“姓胡的办公室门难进得很。我爸在门口等了整三天。”

“最后一次，我爸扑过去求，直接被保安架开。姓胡的，眼皮都没抬一下，就说了句『按规矩办』，坐上他的小车就走了。呵……”

纹身男男咧了咧嘴，像笑，又不像。

“那工程款，到最后也没要回来。我家房子没了。討债的天天堵门。我妈急火攻心，没熬过那年冬天……我爸？他觉得是他害了全家。”

他声音低沉下去，捏著香菸的手指关节发白。

“我家阳台上…那天风很大。他说『爸妈对不起你』，就从七楼跳下去了。”

纹身男男把烟狠狠摁灭在菸灰缸里，菸蒂扭曲变形。

“你问我恨不恨？妈的，这姓胡的化成灰，我都认得！”

秦小川愣了一下，没想到真的有这么巧的事。

他拿出手机，调出拍到的胡志远照片，然后缓缓放到纹身男面前！

他死死盯著手机屏幕上的胡志远照片，眼中顿时翻腾著怒火。

然后猛地抬起头，死死盯著秦小川，声音嘶哑：

“你怎么有他照片？你是谁？你到底想干什么？”

秦小川平静地收回手机：

“既然你认识那就方便多了，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他屁股底下可能不乾净。”

“现在，我需要证据。”

“证据？”

“对，实打实的证据。”秦小川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我想要他下台！前提是要能拍到他违规的证据！”

“比如——收礼、去不该去的地方、见不该见的人……”

纹身男眼神一闪，多年的经歷让他立刻明白：

“你要我当尾巴？”

“对！这是定金。”秦小川拿出一打钱，不多，一万块。这是为数不多的存款。

纹身男没有犹豫，接过钱：“成交！”

“放心，老子在街上混了十几年，別的本事没有，跟踪盯梢，门儿清！保证让他啥也察觉不到。”

“等我消息。”

留下这句话，纹身男径直走了出去，脚步沉重。

秦小川没有起身送他，只是静静地看著杯子里早已冷掉的咖啡残渣。

阳光透过咖啡馆的落地窗斜照进来，落在他半边脸上，明暗分明。

外面行道树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在热浪中微微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