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头，转身走了。

中午食堂人挤人，傻柱在窗口嚷：“今儿有肉包子！广播说的，准没错！”

一群人鬨笑，有个老师傅端著碗说：“总算修好了，不然连饭点都听不清。”

没人提我。

我坐在角落，打开《机械基础》，书页边角写著早上的电容耐压测试数据：標称350v，实测击穿电压210v，寿命衰减超七成。这玩意儿早该换了，能撑到现在算运气。

於海棠端著饭盒进来，没坐宣传组那边，反而走到我对面坐下。她把本子摊开，上面画著喇叭结构简图，旁边一行字：“10μf滤波电容，接地不良，临时导体修復。”

“你记这个干啥？”我问。

“广播故障得有记录。”她笔没停，“不然下次还得现找人。”

“找电工就行。”

“他们说要等三天。”她抬眼，“你五分钟就搞定了。”

我没接话，低头吃饭。米饭有点夹生，我用筷子拨了两下。

她忽然问：“你是不是以前修过很多这种东西？”

“收音机、喇叭、电机，都算一类。”我说，“原理通著。”

她点点头，把本子翻了一页，写下：“林风，技术员，红星轧钢厂。”字写得挺工整。

我看了眼，没阻止。

下午我去车间领新图纸，路过宣传栏，看见她正往上面贴通知。那张广播故障的记录纸夹在本子里，露了半截边。標题写著：“广播故障记录——林风，技术员，红星轧钢厂。”

我没停下，继续往图纸室走。

傍晚收工，我回四合院路上又经过广播站。喇叭安静地掛著，接线盒合得严实。我伸手摸了摸卡尺，还在兜里。早上量过的螺丝间距我记在草稿纸第三页，写著“m6-2.5”，旁边画了个小喇叭图標。

刚拐进胡同，听见身后有人喊：“林风！”

是於海棠，手里抱著一摞报纸，跑得有点喘。

“你落了东西。”她递过来一个焊锡卷，“在广播站，你兜里掉出来的。”

我接过，塞回工具包。

她站著没走，风吹得她额前碎发晃：“明天广播要是再坏，我能直接找你吗？”

“能。”我说，“但最好先叫电工。”

“可他们要等三天。”

“那就三天后再找我。”

她笑了下，没再说什么，抱著报纸走了。

我继续往回走，路过井台，傻柱正捞水桶。看见我，咧嘴：“哟，大技术员！广播是你修的吧？”

我没应。

“別装啊！”他一拍大腿，“刚才於干事贴通知，底下写著『感谢林风同志技术支持』，我认得你名字！”

我脚步没停。

“嘿，还谦虚！”他冲我背影喊，“明天食堂蒸肉包子，我给你留俩！”

我没回头。

回到屋里，我把工具包放在桌上，打开检查。焊锡少了半圈，钳子口有点磨损，卡尺零位还准。我在草稿纸新页写：“广播系统修復，电容替换，接地临时导通，建议一周內更换接地线。”

写完，笔帽拧紧，插回兜里。

窗外天全黑了，广播没响。明天早会应该能正常播报。

我正要拉灯绳，院外传来脚步声，接著是於海棠的声音：“林风在吗？”

门没关严，她探进头，手里拿著张纸：“刚写了份故障说明，你能看看有没有说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