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五分钟，他拍拍秦京茹肩膀：“小秦，以后就这么调。全组，下午都按这个標准改。”

她回头冲我笑，眼睛都弯了。

我转身要走，听见后面有人小声说：“老李，记下来没？三十度。”

回头瞥了眼，是个头髮白的女工，正拿个小本子写。

我摆摆手，出了车间。

傍晚回四合院，天擦黑。我推门进屋，习惯性把手里的工具包往桌上一扔。

包刚落地，手感不对。

沉了。

我打开一看，里面多了个东西——叠得整整齐齐的红领巾，正红色，边角压得一丝不皱。

下面压著张纸条，字歪歪扭扭：

“哥，谢……谢谢你。”

后面还有几个字被涂掉了，改了好几遍。

我没动。

把红领巾拿起来，看了看，又放下。最后轻轻折好，放进工具包最里层，压在那张冷却曲线图底下。

第二天中午，我正蹲门口吃饭，她从厂里回来，低著头，路过我门口时脚步特別轻。

我喊她：“秦京茹。”

她猛地停住，回头，脸唰地红了。

“啥事，哥？”

我从包里掏出红领巾，举起来。

她眼睛一下子瞪大，手忙往兜里掏，像是想抢回去。

“你买的？”我问。

她点头，声音快贴地了：“……发奖金了。”

“就为了这个？”

“你教我本事，我……我总得做点啥。”她低头抠手指，“我不懂技术，也不会讲好听的，就……就想让你高兴。”

我看著她，半天没说话。

最后把红领巾重新折好，塞回包里。

“下次別买了。”我说，“钱留著，买双好鞋。你站一天，脚疼。”

她愣住，眼眶突然红了。

“嗯。”她用力点头，“嗯，我买鞋。”

我低头继续吃饭。

她没走，站那儿看了我一会儿，突然说：“哥，我昨天……我跟班长提了，能不能把线轴架都改成可调的。她说……说可以试试。”

我抬头。

“我还画了图。”她从兜里掏出个小本子，翻开，“你看，这儿加个活动卡扣，这儿打孔，能固定角度。我……我照你画的那种图学的。”

我接过本子，看了眼。

线条不稳，但结构对。尺寸標得歪歪扭扭，可该有的都有。

“谁教你的？”

“没人。”她小声说，“我就看你画的那些纸，学的。”

我合上本子，递迴去。

“明天带工具来。”我说，“我帮你做个样。”

她眼睛一下子亮了，“真……真的？”

“嗯。”我扒了口饭，“不过得晚上干。別耽误你上班。”

她用力点头，转身要跑，又停下。

“哥。”

“嗯？”

“你……你戴著红领巾，肯定特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