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濒死的战马侧臥在箭垛下，肠子拖出丈余，仍挣扎著用前蹄刨抓砖缝。

城楼角旗被流矢撕成缕布，此刻正裹著浓烟无力飘荡，像极了昨夜那个被火箭点燃、惨叫著跌下城墙的传令兵。

借著天刚刚亮起的微光，城头上守城的士兵將昨夜没有来得及清理的尸体都从城头上扔下了城墙，落在护城河当中的尸体溅起的血水惊的岸边的青蛙一头扎进血河当中。

一边清理城头上尸体的士兵一边看著城外的惨状。

比起城墙上，城外的情况更加惨烈。

十万北军出城，安全回到城內的不足三千人。

其余绝大多数都已经被烧死在了昨天夜里。

还有一部分在刘备的大军攻城的时候被裹挟著，或是被直接杀死，或是被城头上射下的箭矢误杀。

运气好的那些人才能被活著俘虏。

城內城外简直是一片人间炼狱的景象。

...............

洛阳城內，南宫。

皇城门前的司马门紧闭著。

城头上的禁军架起了强弩还有硬弓瞄准著城外站著准备入宫的朝臣，仿佛隨时都会发射。

绝大多数朝臣都顶著一张疲惫的面容，眼里满是担忧之色。

袁基昨夜的话仿佛还迴荡在耳边。

这里多数人的身家性命都在城中。

如果袁基真是要拉著所有人一起送命，那他们可是逃无可逃了。

伏完站在人群最中间，低著头，眼睛看著脚上的步履，藏在衣袖当中的双手已经紧紧握在一起。

“伏大人今天怎么看著这么紧张啊。”

伏完的身旁忽然响起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啊？”被嚇了一跳的伏完连忙扭头去看，发现不是別人，正是廷尉郭鸿。

看到是郭鸿的伏完这才鬆了一口气。

郭鸿的侄子郭嘉很早便跟隨段羽，这件事情伏完是清楚的。

“哦哦，没什么，可能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伏完应付了一句。

郭鸿半开玩笑的说道：“要说这城里可能会有人睡不好，但绝对不会是伏大人。”

说著郭鸿上前一小步说道：“我可听说了，伏大人在几日之前，就已经將家眷什么的都送出城去了。”

“难道不是伏大人早就有所准备了？”

伏完的眼皮不禁一跳。

隨后目光不自觉的看向了身后不远处的一个地方。

郭鸿也很敏锐的捕捉到了伏完的眼神细节，下意识便朝著伏完看去的方向看了一眼。

只一眼，郭鸿也立马瞪大了双眼，仿佛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样。

“郭大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关乎身家性命，千万不要乱说。”伏完似乎发现了郭鸿已经发现了什么。

“时辰已到，宫门开，眾臣入宫。”

伴隨著一阵通传的声音响起，司马门开启。

眾臣身后，穿著一身黑袍的段羽抬起头，嘴角泛起一丝微笑：“袁基，今天就是你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