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他低声问。

布雷克眯眼张望，却摇头：

“可能是错觉，阁下。海浪映光——”

“不。”詹金森声音骤沉，仿佛一瞬间恢復了往日的威严。

下一刻，夜空中撕开了尖锐的啸声——是炮弹呼啸！

李维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怒吼：“敌袭——！”

但声音被接踵而至的轰鸣淹没。

几十发爆炸炮弹同时砸落在【沃兴顿號】周围，甲板像被狂怒的巨兽撕裂，火光、碎木和惨叫混成一片。

连环的爆炸震得海面都翻起巨浪。

战斗，开始了。

高潮的大幕，已经拉开。

夜幕沉沉，海面平静得像一张绷紧的黑布，偶尔一两只海鸥掠过月光，发出尖锐的叫声。

汉斯收起黄铜望远镜，宽阔的肩背挺直，船身受炮击影响而起伏起伏，他却纹丝不动。

“干得漂亮。”

他低声道，语气却像在宣布一个预料中的事实。

维克斯赶紧上前，笑容諂媚：

“李维这下完蛋了，老大！

那种火力，就算他有十条命，也全砸在炮火里了。”

戈尔曼插话，语气带著粗鲁的自信：

“咱们这侧舷二十门炮一起开火，再加上爆炸炮弹……哪怕是铁甲船也撑不住！”

汉斯微微頷首，目光掠过两人，显然对这种恭维很满意。

“维克斯，下去炮舱。给我盯紧了，別让炮手偷懒。

连续轰击，把那艘商船彻底击沉，也要压制住李维的旗舰。”

“是！”维克斯立刻躬身，快步退下。

“戈尔曼。”

“在！”光头大汉猛地立正，背脊微微冒汗。

“去。敲钟，告诉他们——行动开始了。”

戈尔曼鬆了口气，连声答应，转身跑出船长室。

夜风扑面，他来到船尾甲板，双手握住悬掛的大钟，狠狠摇响。

“咚——咚——咚——！”

低沉的钟声在夜海中盪开，死神登场了。

片刻后，四面海雾悄然升起。

那是马利克的力量，灰白色的潮气翻涌著，將李维船队的外侧一点点吞没。

灯火在雾中扭曲成模糊的光斑，仿佛困兽被围。

戈尔曼盯著远处影影绰绰的船影，能看见各位头领的战舰像狼群般窜出，朝商船群扑去。

他舔了舔嘴唇，心里暗暗发狠但又很是纠结：

这次李维必死无疑……可要是那些傢伙立功太大，我的位置就悬了……

钟声依旧在夜海间迴荡，像一道残酷的序曲，掠过所有人的心头。

【血鸦號】藏在海雾里，隨著钟声响起，开始发动。

【黑珍珠號】发射的火炮，即便是隔著雾气，也能辨认出炮弹爆炸的火光。

连续且密集的爆炸震得每个水手心里发憷。

他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好奇地打量著炮弹爆炸的方向。

“那个李维，死了么？”

“到底死没死啊？”

“我还想抓住他升船长呢。”

是的，升船长这个诱惑太强烈了，搅得每个水手心痒痒。

现在他们是既期盼【黑珍珠號】旗开得胜，又不希望李维真的死在炮击中。

最好是被炸得昏迷残废，然后被自己给捞起来，送到汉斯老大那，得了赏，升船长！

水手们笑了起来，瞪大了眼睛朝海面搜寻。

而在【血鸦號】的船长室里，玛利亚放下黑红羽扇，双眼放光：

“他还活著。”

“嗯，英雄不会那么容易死去的，总会向命运说不。”

“那么，请你继续战斗吧，与汉斯战斗，与命运战斗，把这齣戏，推向更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