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顏，过来吃饭吧。”陈洁在饭厅喊她，声音里透著疲惫。

苏清顏没有动。

苏建国把烟摁灭在菸灰缸里，走了过来，蹲在她身边。

“闺女。”

他的声音，不再有之前的严厉，只剩下心疼。

“爸知道你心里苦。”

“可人，不能总活在过去。”

“別再这样折磨自已了，行吗？”

苏清顏缓缓地抬起头。

她的脸上没有眼泪，只有一片茫然的苍白。

苏建国张了张嘴，那句“他回不来了”在喉咙里滚了半天，终究是没说出口。

他怕再多说一句，女儿就真的会碎掉。

客厅里，只剩下电视gg聒噪的声音，和一家人沉重到几乎凝固的呼吸。

良久，陈洁先动了。

她把苏念交给苏建国，走到饭厅，默默地把饭菜端上桌。

“吃饭吧。”

她的声音里，透著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妈妈，吃饭饭。”

苏念从苏建国怀里挣下来，跑到苏清顏身边，拉著她的衣角。

女儿稚嫩的声音，是唯一能把她从深渊里拉回来的绳索。

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抱起女儿，走到了饭桌前。

一顿饭，吃得悄无声息。

桌上是苏清顏最爱吃的醋里脊和西红柿炒蛋，可她只是机械地往嘴里扒著白饭，食不知味。

苏建国一根接一根地抽菸，整个客厅乌烟瘴气。

陈洁几次想开口，话到嘴边，又都咽了回去。

直到苏清顏放下碗筷。

“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她准备带女儿回房间。

“等等。”

陈洁叫住了她。

苏清顏的脚步顿住，没有回头。

陈洁从围裙口袋里，摸出了自已的手机，解了锁，推到桌子中央。

屏幕上，又是那个戴著眼镜，笑得一脸憨厚的男人照片。

那个所谓的，中学张老师。

“清顏，妈知道你今天受了刺激。”

陈洁的声音很轻柔，带著小心翼翼的试探。

“可人不能钻牛角尖。”

“你看看念念，她都五岁了，別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带著去游乐园，就她没有。”

“妈不是逼你，妈是心疼你们娘俩。”

“这个张老师，我托人打听过了，人品真的不错，对孩子也有耐心。你就算不为自已想，也为念念想想，好不好？”

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

若是放在昨天，苏清顏或许会沉默，会逃避，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无声地流泪。

但今天，不一样了。

她缓缓地转过身。

脸上没有悲伤，没有愤怒，甚至没有半点表情。

那是一种近乎於麻木的平静。

她就那么看著陈洁，看著她手机上那个男人的照片。

苏建国掐灭了烟，紧张地看著女儿，生怕她再说出什么疯话来。

苏清一言不发，伸手拿起了桌上的手机。

陈洁的脸上闪过喜色，以为女儿是听进去了。

“这就对了嘛，先加个微信聊聊……”

她的话还没说完。

苏清顏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滑动，找到了相册，点开，选中，刪除。

动作一气呵成。

然后，她按住电源键，直到屏幕彻底黑掉。

做完这一切，她把手机轻轻地放回桌上，发出“噠”的一声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