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顏正想说些什么，手机里却传出了一个陌生的，苍老却又刻意放得极轻的声音。

“餵？是念念小朋友吗？”

她愣住了。

电话那头，苏念脆生生地回答：“是呀！你是谁呀？”

“我是……我是你爸爸的朋友，我姓张，你叫我张爷爷就好。”张庆友笑得满脸褶子。

“张爷爷好！”

“誒！好！念念好！”那个被称为张爷爷的人，声音里满是激动。

苏清顏的眉头皱了起来。

张爷爷？

林煜的朋友？听声音年纪很大了。

“念念啊，我是李爷爷，你爸爸最好的朋友！下次李爷爷带你去坐大飞机，好不好？”

一个洪亮却又硬憋著温柔的声音响起。

大飞机？

苏清顏更迷惑了。

林煜这五年，到底交了些什么朋友？

“哇！好呀！谢谢李爷爷！”

“我我我！还有我！”又一个声音挤了进来，“念念喜欢什么玩具？跟王爷爷说，王爷爷给你变出来！”

那位白髮苍苍的老院士，推了推眼镜，一脸正经地说：“小朋友，要好好学习，以后跟爸爸一样，为国家做贡献。”

为国家做贡献？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苏清顏握著手机，听著里面一个个自称“爷爷”的陌生声音，只觉得魔幻。

她甚至从嘈杂的背景音里，听到了“部长”、“项目”之类的词。

林煜，他到底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

电话那头的苏念，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给整蒙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声地问：“爸爸，你的朋友……好多呀。”

苏念听到林煜温和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对啊。”

“他们都是爸爸的朋友，是最好最好的人。”

“妈妈……”

身边的苏念拉了拉她的衣角，小脸上带著一丝慌张。

“我…我要掛电话了。”

她怕被妈妈骂。

苏清顏回过神，看著女儿怯怯的表情，心里一软，最终没有出声。

她默许了。

电话那头，林煜听出了女儿语气里的不安。

“念念，是不是妈妈在旁边？”

苏念小声地“嗯”了一下。

“那爸爸不打扰你了。”林煜的声音里满是温柔，“爸爸答应你，很快，很快就回来看你和妈妈。”

“真的吗？”

苏念的声音一下子又充满了惊喜。

“真的，爸爸保证。”

“拉鉤！”

“好，拉鉤。”林煜笑著应道。

得到了承诺，苏念心满意足了。

她把手机凑到嘴边，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飞快地，又无比清晰地说道：

“爸爸，念念好想你。”

说完，不等林煜回应，她就慌张地按下了那个红色的掛断键。

嘟。

通话结束。

宴会厅里，林煜握著手机，久久没有动弹。

而另一边。

苏清顏也同样握著手机，僵在原地。

耳边，还迴荡著女儿那句软软糯糯的“爸爸，念念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