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厉声音依旧平静。

“此类重宝，”

赵德柱慢条斯理地啜了口茶，“交易双方需在叶家指定的鉴宝阁登记备案，说明来源，缴纳一笔不菲的鉴保费，以確保非是劫掠或盗取大宗门禁地之物，否则......”

他放下茶杯，发出一声轻响，语气依旧温和，“一旦被查出来路不明，轻则没收灵药，重则......呵呵，叶家执法使的问心术，可不是那么好受的。”

说著，他露出一副担忧之色，好心提醒道，“你那散修朋友，根基浅薄，怕是经不起这等折腾吧。”

见张厉不语，只是神色暗淡了几分。

当即，赵德柱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带著推心置腹的关怀：“老弟，老哥是为你和你朋友著想。万宝楼有门路，有背景，可以私下处理，省去这些麻烦。”

“当然，这其中的风险和疏通的费用嘛......”

他伸出两根手指，笑容不变，“两百块下品灵石，这是老哥我能为老弟爭取到的最高价了，安全，省心，免去后顾之忧，如何？”

张厉沉默片刻，缓缓道：“两百灵石......赵管事，此价怕是连最低市价都不及吧。”

赵德柱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眼神变得锐利：“老弟啊，帐不是这么算的。”

“灵石是死的，命是活的，你和你朋友，能在青石坊市安安稳稳修行，靠的是什么？是坊市叶家维持的秩序，是万宝楼这样的大商號维持的体面。”

他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节奏平缓，却带著无形的压力。

“这青石坊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散修不易，无根浮萍，所求不过一方安稳，挣点辛苦资源，莫要惹上不该惹的人和事。”

他目光扫过张厉的脸，“有时候，知道得太多，或者拥有不该拥有的东西......本身就是一种灾祸。”

“老哥我在坊市多年，见过不少天赋不错的散修，皆因一时贪心或者......不识抬举，最后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坊市每天人来人往，少一两个人，谁会深究呢？即使是叶家执法队，也不会多追究什么。”

他身体微微靠后，语气带著一丝不容置疑：“二百五十块灵石，这是老哥最后的底线了。”

“拿著灵石，安安心心修炼，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万宝楼和我赵德柱的友谊，也会是你和你朋友在坊市的一道护身符，孰轻孰重，老弟是聪明人，应该明白。”

张厉依旧沉默，手指按在木盒上，纹丝不动。

赵德柱耐心终於耗尽。

他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如同看待猎物般的审视。

他没有拍桌子，也没有提高音量，只是將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极低，却像毒蛇吐信，字字钻心：

“张厉！”

他直呼其名，语气平淡无波，“这青石坊市，对散修而言，是福地，也是险地，福在资源，险在......人心。”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向张厉：“你猜，如果我现在大声喊一句，说你身上带著一株来路不明的三百年玉髓芝，门外叶家巡逻的执法队，是会先听你一个藏头露尾的散修解释，还是先把我这个万宝楼管事的话当真？”

“把你拿下，搜魂拷问一番，也是符合规矩的吧？到那时，你和你那朋友，又能躲多久？”

“就算你这草药来歷正常，但眾所周知，叶家急於炼製筑基丹，培养精锐弟子，对这种能炼製筑基丹的数百年封玉髓芝，可是极度渴求的哦！到那时，他们可不管你这灵草来歷，只会直接没收，到时候你什么都得不到！”

他嘴角勾起一丝极其阴冷的弧度，声音轻得像耳语：“放下东西，拿灵石走人，这是你唯一能安全离开的选择，否则......”

他身体微微后仰，恢復了那副温和的表情。

仿佛刚才的阴毒话语从未说过，但眼神里的寒意却丝毫未减，“老弟啊，这世道，活著不易，要懂得惜福，莫要为了些许身外之物，断送了大好道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