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颈颤动。

何俏终於抬起头。

她略微浑浊的眼睛注视著路启远，路启远毫不客气地与之对视。

终於，何俏下顎颤了颤。

艰难地开口：

“我已经死了。”

死人是不怕威胁的。

路启远明白她想这么说。

“你的残魂还能附著在尸体上一会儿。

“在此期间，如果我將我的横加猜测告诉你。

“不知道你是否能死得瞑目？”

“……说。”何俏只吐出一个字。

“那就先从你本起案件全程的异常表现说起吧。”

路启远道：

“在这起案件中，你表现得不爱他们二人中的任何一人。

“你不为丈夫黄宇走投无路而出声，也不为情人许乐濒临绝境而开口。

“你只是沉默地等待著，好像世间的一切都与己无关了。

“不爱丈夫黄宇很好理解。

“任何一个人，每夜深陷於被操控谋杀的恐惧之中。

“除非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徵，否则即使原本再恩爱，也不爱了。

“但不爱情人许乐，就有些让我惊讶了。

“如果不爱他，你为什么出轨？为什么和他私会？

“但种种跡象表明你確实不爱他：

“你每夜忍受丈夫黄宇的操控演练，失眠黑眼圈浓重精神衰竭，丈夫黄宇有操偶灵线……这一切情人许乐竟毫不知情。

“同时，许乐也不爱你。

“否则光凭你身上越来越多的痣，他不可能不感到异样，询问，发觉你隱瞒著什么，调查，愤怒，找丈夫黄宇麻烦。

“你俩只是皮肉关係。

“如今他大约是玩腻你了，打算甩掉，才会在今天想出真假捉姦的离奇戏码来。”

何俏沉默地听著。

残魂依附於尸体有一点好处：

即使心中有所波动，也很难表现於逐渐僵硬的肉体。

“关於你俩为什么会產生皮肉关係，我有一个猜测。”

路启远目光放远。

仿佛隔著现在，看到了两个月前。

“两个月前，是1月中旬。

“沦丧之月愈演愈烈的时候。

“在那个世风日下，道德沦丧的特殊时间节点。

“你为了活命，用身体当筹码，请求得到许乐等修行者的庇护。

“也许，当时正是以许乐为首的修行者，向你施来了压迫。

“为了活命，你选择了屈服。”

黄宇身躯猛地一颤。

两个月前逝去的不堪回首的丑陋记忆，重新席捲回他的脑海。

路启远瞥他一眼：

“看来你的丈夫也知道？但他应该不知道许乐是始作俑者？

“许乐的小团体压迫的不只是你，而是你们的家庭？

“你为了保护家庭，保护丈夫，作为妻子，献身了？”

许乐脸色渐渐变得苍白。

他刚要插嘴，一只宽厚有力的大手又帮他把嘴堵上。

向阳生贴心地对他说：

“有什么话等侦探讲完再说。”

路启远还在敘述，儘管那只是几乎毫无证据的猜测：

“丈夫不知道你的理由，只知道你出轨了。

“你知道理由，但是被丈夫冷眼，失望了，不再愿意说。

“因为你觉得，就算你说了，他也只会当你在找藉口——

“或许你早就这么说过，得到了这个结果。”

黄宇身躯僵硬，手脚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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