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牛年纪最大，今年十八，在这里待了四年，儼然是他们这群行童的头儿。

“新来的都勤快，”赵大牛懒洋洋地靠在一棵松树上，看著林默卖力扫地。

“等过段时间你就知道了，在这儿勤快没用。”

他打了个哈欠，从怀里摸出一块干饢，掰了一半缓缓送入口中，说道：“反正也没人管，扫不扫都一样。”

林默没有接话，继续低头清扫落叶。

晨露未乾，落叶都带著湿气，扫起来格外费劲。

午时，钟声响起。

眾人放下手中的活计，下山去斋堂用饭。

斋堂里，糙米饭配青菜豆腐，虽然清淡，但管饱。

林默注意到，斋堂也是按等级就座的。

前面几桌是长老和执事们的位置，菜色明显丰富许多，有素鸡素鸭，还有各色时蔬。

中间是普通僧人，標准的一菜一汤。

行童们则挤在最后面的角落里，只有大锅饭菜。

用完斋，便是午课时间。

所有人都要去大雄宝殿念经。

大殿恢弘壮阔，能容纳数百人。

最前排的蒲团上，端坐著寺中的高僧大德。

方丈宝座居中，两侧是四大长老。

其后是各院首座、执事，都穿著絳红色或褐色的袈裟，神態庄严。

再往后是亲传弟子们，年纪都不大，但个个器宇轩昂。

普通僧人坐在殿堂两侧。

而他们这些行童，只能跪在最后面的角落里，连个蒲团都没有，直接跪在冰冷的青石地板上。

木鱼声起，梵唱悠扬。

“南无阿弥陀佛……”

领经的是一位声音洪亮的老僧，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丹田发出，在大殿中迴荡。

眾人跟著念诵。

前排的高僧们闭目凝神，口中经文如行云流水。

中间的僧人们也都正襟危坐，认真诵读。

只有最后面的行童们，东倒西歪。

林默才念了几句，就开始口乾舌燥。

“般若波罗蜜多……观自在菩萨……”

他结结巴巴地跟著念，越念越觉得舌头打结，那些拗口的经文像是故意跟他作对，怎么都念不顺溜。

念了小半个时辰，他只觉得头昏脑胀，眼前的字都开始重影。

这破经文，念得人头都大了，他在心中嘟囔。

旁边的赵大牛早就放弃了，低著头假装在念，实际上眼皮都在打架。

有人更是直接趴在地上，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可当林默用余光扫向前方时，却发现了有趣的一幕。

达摩院的武僧们坐在侧面第三排，一个个膀大腰圆，胳膊上的肌肉把僧衣都撑得鼓鼓的。

这些五大三粗的汉子，此刻却都端坐如钟，神情专注，口中经文不断。

这些人双目微闔，每念一句经文，胸口便微微起伏，似乎在配合著某种呼吸节奏。

“奇怪……”林默心中一动。

这些武僧平日里练拳习武，看起来都是粗人，为何念起经来反而比文僧还要认真？

他仔细观察，发现不止是那位中年武僧，其他几个武僧也都有类似的表现。

他们念经时的呼吸很有规律，三长一短，循环往復。

而且每到某些特定的经文段落，他们的呼吸会变得格外深沉，小腹微微鼓起，似乎在运气。

“这……”

林默突然想到一个可能：“难道这经文真的暗含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