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查理失魂落魄地被士兵引走，背影消失在迴廊深处时，徐盛起身，走到窗边，望著王宫外塔那那利佛层层叠叠的房屋。

徐盛知道，英国人在金融上的攻势，已然暂告一段落。他们会接受一个不那么完美但更现实的方案，毕竟他们看重的是大汉的未来。

与英国人不同的是，德国人受到了良好的待遇，毕竟他们展现的“诚意”需要一场体面的收场。

当夜，王宫喧囂异常，一场规格极高的饯行晚宴在议政厅侧殿举行。这是专为即將归国的赫尔曼特使准备的。

李崇武端坐主位，举杯致辞，他声音洪亮，充满力量：

“诸位！让我们共同举杯，为德意志帝国威廉陛下的健康，为俾斯麦首相阁下的睿智，更为德汉之间牢不可破的友谊与合作，乾杯！”

“乾杯！”厅內汉德双方官员齐声应和，气氛热烈。

觥筹交错间，赫尔曼矜持的脸上也带著难以掩饰的满足。

因为赫尔曼已达成柏林交代的任务：抢占战略支点，阻碍英国扩张，获取宝贵资源。

酒过三巡，李崇武隨意地侧身，声音压低，仅能身旁的赫尔曼听到：

“我有一事，思虑了很长时间，特使阁下临走前，能否给我解惑？”

赫尔曼放下酒杯，顿时笑道：

“大帅，我们之间不用如此客气，您有什么要问的，请直接说。”

李崇武的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缓缓道：

“贵国在远东，尤其在胶东湾一带，似乎很感兴趣？”

他的声音虽然很轻，但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赫尔曼眼中精光一闪，瞬间恢復了外交官的警惕与深邃。

他深深看了李崇武一眼，才谨慎地开口，同样压低声音：

“大帅目光如炬。帝国在东方是正在寻求一个稳固的支点，以维护商业航路的安全与帝国的利益，正如贵方在马达加斯加寻求自存自强之道。”

他顿了一顿，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仿佛在斟酌词句：

“清国积弱，疆土辽阔，物產丰饶，却如同暮年老人，难以自守。列强环伺，皆欲分食。

帝国所求，不过一立足之地，一避风良港，绝无他意。这一点，或许与贵方未来在东方故土的安排有交集？”

这话说得极其含蓄，却又暗藏机锋，將德国在远东的扩张意图轻描淡写为寻求“立足点”，又巧妙的试探起了李崇武。

李崇武心中冷笑，什么狗屁言论，说白了还不就是强盗逻辑。

不过他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微微点头，举杯示意：

“特使高见。立足之地，无可厚非。不过崇武只望贵国行事，能存一分对当地生灵的体恤。这杯，敬阁下一路顺风！”

两人目光在空中短暂交匯，一切尽在不言中。这场秘密的试探，暂时告一段落。

李崇武刚送走赫尔曼，神经尚未放鬆，便见卫兵引著一个风尘僕僕的身影进入书房。

这人面容带著长途跋涉的疲惫，但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正是刚从万里之外星夜兼程赶来的高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