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欲以玄虚攻我短,先承孝义受我长 家祖刘玄德,三兴大汉
“什么?如此神物,竟要白送?”
“白送,但有一个条件。”刘奚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在接下来这几日,白马寺必须让这行床,成为全洛阳城瞩目的焦点。你们可以用它来迎接那些年迈的、身份尊贵的香客,甚至可以直接挑选几位城中德高望重但行动不便的老人,將行床作为礼物送上门去。”
刘奚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不仅要打响这行床的名气,更要將它与一个字,死死地绑在一起”
“那就是孝字!”
“妙……妙啊。”聂道真忍不住击节讚嘆:
“百善孝为先!若能让此物成为孝道的象徵,那么拥有它,便是在向世人宣告自己的孝心,如此一来,何愁此物不名满洛阳?何愁佛法不藉此东风,传得更广。”
刘奚微笑著点头:“正是此理。此事,便拜託道真兄了。”
这便是刘奚此刻心中的全盘计较。
清议之口,最擅长以华夷之辨攻訐於人,使用胡器,確是授人以柄。
然,本朝以孝治天下,孝之一字,便是立身之本,是凌驾於一切名教之上的煌煌大义。
刘奚要做的,就是將这两者牢牢捆绑。
让那些意图攻击他的人,陷入投鼠忌器的两难之境。
他们若想攻击此物,便等於是在公然非议孝道。
在这大晋天下,质疑孝道,便是自绝於士林,自毁其身!
“我倒要看看,你们要怎么左右脑互博。”
洛阳白马寺,香火鼎盛,人流如织。
在络绎不绝的香客中,有一对母子格外引人注目。
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眉清目秀,神情却带著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与焦虑。
他正小心翼翼地搀扶著一位中年妇人,每走一步,都要停下来让母亲歇一歇。
这位妇人,便是何氏主母曹蕙。
她出身徐州豪族,其家族世代与琅琊王氏联姻,势力盘根错节。
说起她的祖上,还有一位在百年前颇有名气的人物下邳相曹豹。
此人虽在史书上笔墨不多,《三国演义》故事中,却是个存在感十足的角色,曾与吕布结为儿女亲家,从张飞手里夺了徐州。
曹蕙身份尊贵,可惜年轻时落下病根,腿脚一直不便,今日前来礼佛,纯粹是心诚所至。
“充儿,让为娘歇一歇。”曹蕙脸色略显苍白,额头已渗出细汗。
少年何充懂事地扶著母亲,在旁边的石阶上坐下,眼中满是心疼。
从山门到大殿,不过数百步的距离,对母亲而言却如同长途跋涉。
就在这时,一位白马寺的知客僧快步走了过来,身后还跟著两位小沙弥,合力推著一个奇特的坐具。
“阿弥陀佛。”
知客僧双手合十,对著曹蕙和何充行了一礼:
“这位小郎君,看老夫人行动不便,我寺中恰有新得的行床,可助人代步。若夫人不弃,不妨一试?此亦是我佛门体恤香客的一点心意。”
何充眼前一亮,他连忙起身道谢:“多谢师父!”
他扶著母亲小心翼翼地坐上行床。
曹蕙坐上去的瞬间,只觉浑身一松,再也不用双腿费力支撑,一种久违的安稳感传遍全身。
原来,这轮椅的靠背並非寻常的平直木板。
刘奚匠心独运,在其中打造了一道不易察觉的精妙弧度。
使其能顺著人背脊的自然起伏,给予最周到最妥帖的承托。
刘奚前世,日日伏案,年纪轻轻脊椎就出问题了,所以打造坐具,是他穿越以来所求的第一要务。
何充走到行床后方,握住扶手,学著僧人之前的样子轻轻一推。
行床顺滑地向前滚动,平稳无比。
少年脸上的焦虑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能够亲手为母亲分忧的自豪与喜悦。
而曹蕙坐在行床上,看著身旁轻鬆推著自己的儿子,眼中满是欣慰与暖意。
她甚至能腾出手来,整理一下被风吹乱的鬢髮,或是欣赏一下沿途的风景。
这一幕,立刻成为了整个白马寺的焦点。
在眾人的瞩目与讚嘆声中,何充推著母亲,昂首挺胸,平稳地走向大雄宝殿。
周围的香客们纷纷停下脚步,投来惊奇与羡慕的目光,窃窃私语声如春水初生,在人群中悄然流淌。
一位头戴纶巾的士人轻抚鬍鬚,对同伴低声道:
“诸君请观,彼处可是曹夫人?其所乘之物,无需足行,竟能安然前移,甚是轻便。”
他的同伴眯起眼睛,仔细打量后,恍然道。
“闻白马寺近日得一奇物,可代人步,莫非便是此物?观之,无需僕役肩抬舆驾,仅由其子在后轻推即可,真乃巧思。”
另一位衣著华贵的世家子弟,目光则落在了少年何充的身上,不禁感嘆。
“推车者,正是何家那位年方十二的充郎君。观其神色,孺慕之情溢於言表,此非偽饰所能及也。以一人之力,奉母前行,既全人子之孝,又免舆马之喧譁,保全了夫人体面。此物,可谓孝道之显也!”
旁边一位中年文士闻言,发出一声悠长的嘆息。
“唉,诚如君言。家父亦腿脚不便久矣,若能得此一物,日日奉亲於庭院之中,赏观景,岂非为人子之大幸哉!”
一时间,讚嘆声、艷羡声、询问声此起彼伏。
人们不再仅仅关注这器物的精巧,更將其与孝行、体面紧密地联繫在了一起。
自此,孝车这个通俗而又精准的名號,与何充小郎君的孝行佳话一起,传遍了洛阳的大街小巷,成为了士族之间並极力渴求的雅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