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贵妃，你数次邀朕，不知是何要事？”

见胡亥谈及正题，卫子夫也收起了笑容，神色变得认真了许多。

“陛下，臣妾知道您政务繁忙，但帝室传承，亦非小事。”

“臣妾听说，选妃一事已经於七日前就到了最后环节，只待您亲自挑选、批示。”

“但这七日来，您可能因为太过忙碌，忘了这事，所以臣妾才……”

胡亥面露恍然之色，揉著眉心摇头笑道：“原来是这事，太贵妃不说，朕还真给忘了。”

“嗯，朕会找时间挑选的。”

卫子夫眼神一凝，抿嘴笑笑。

“陛下，臣妾给您讲个故事吧。”

“臣妾五岁的时候，家父不幸战死，之后不久，家母又有了身孕，也就是卫青。”

“当时有一些流言蜚语，家里的僕人也在偷偷嚼舌根。”

“因为家父的余荫，我们家成了英烈勋爵之家，那些僕人因此生畏。”

“他们都备了礼物送给家母，大部分人的礼，家母都收了，但唯独有两个人的，家母不太喜欢，所以没收。”

“不成想，那两人认为母亲对他们不信任，又或者怀恨在心，所以逃了出去並四处恶意中伤家母……”

说到这里，卫子夫深吸一口气，道：“陛下，臣妾跟您讲这个故事，是想说，人心，是一种很复杂的东西。”

“很多时候，它都需要一种或实或虚的脉络来维繫……”

胡亥眼神微闪，沉吟不语。

他自然知道卫子夫是什么意思。

大秦帝国发展到今日，已经形成了一种另类的“家族门阀”体系。

放眼帝国文武百官之中的一眾顶樑柱，又有几人背后没有庞大的家族？

这每一个家族，本身就是一个庞大的利益体系，更不用说它们之间可能还有各种各样的姻亲关係，其中纠葛更是繁杂难理。

这次选妃名册里最终报给他御选的名单，足有三千多人！

而这些人里，不乏各大家族的“代表”，这种代表每家最少也有两三个！

比如白氏的白金鑾，蒙氏的蒙鈺，陇西李氏的李秀寧，卫氏的卫韵等等。

另外，还有大秦治下的上百种族、大秦人之外的人族，也大都有“代表”……

如果胡亥不选，难免会让相应的势力多想。

如果是普通的势力也就罢了，但那些个在大秦势力及影响力都很大的顶尖权阀，却不好置之不理。

从某种意义上讲，安这些人的心，就是安大秦的本。

没人在乎那些女人与皇帝的感情，他们只在乎自己的势力是否与皇帝有那么一条亲近的线维繫……

哪怕是始皇，也要有这样的举动，更不用说胡亥。

卫子夫的这种隱晦提点，未尝不是一种好意。

胡亥明白她的意思，所以心中才倍感无奈。

皇帝，真不是那么好当的。

要想什么事都隨著自己的心意走，迟早得玩完！

“太贵妃的故事富有哲理，朕深有触动。”

“不过，好饭还是得一口口吃，太贵妃觉得呢？”

卫子夫明媚一笑，道：“细水长流、涓涓灵秀。陛下英明。”

她知道胡亥听懂了她的意思，也做出了表態，只不过不想一下子就选许多人进宫。

这已经是一个不错的进展了。

胡亥淡笑頷首，看了眼卫韵。

“回去准备一二，等候入宫。”

卫子夫眼中闪过一抹亮光，笑容更盛。

陛下这话，意味著卫韵很有可能会成为陛下的第一个妃子，这对卫氏而言，可是莫大的荣光！

至於卫韵本人，则是俏脸通红，粉嫩的耳垂都染上了霞光。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