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朱门酒肉臭 大明寒门崛起
“看见没!”
他指了指不远处几个监工模样的人,“那些人比灶里的火还凶……”
这时正好有一个瘦弱的少年提著一桶刚汲上来的滷水踉蹌走过。
老盐丁看著那少年嘆了口气:“我那孙子,明年也十二了,到时也得下来干活……”
这时那监工也注意到了张云等人,不过那人迟疑了一下,並没有走过来。
张云沉默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疲惫麻木的盐丁、沉重的劳动、微薄的收入、严苛的监工、幼小的童工。
他知道盐利之厚,盐商之富,却从未如此直观地感受到,这白的盐背后,竟浸透著如此深重的血汗与辛酸。
走的时候,张云悄然在往老盐丁的衣兜里面塞了十几文钱。
钱不多,不过是买个心安,此刻他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是无能为力。
离开富世县,前往內江县城的路上,张山还在愤愤不平:“云哥儿,那些盐商太黑心了,盐卖得那么贵,却只给盐丁这点工钱,简直就是在喝人血!”
张云闻言並没有说话,只是望著车窗外掠过的田野,心情沉重。
盐铁之利,自古便是国家命脉,亦是最易滋生盘剥之地。今日所见,不过冰山一角。
马车行至內江县城门外时,恰逢一支庞大的车队正要入城。这支车队与方才盐井的破败困苦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对比。
只见前方旌旗招展,数十名青衣家丁手持水火棍,吆喝著清道开路,气势汹汹。
后面跟著七八辆华美的马车。打头的是一辆朱轮华盖车,车盖四周垂著瓔珞流苏,车窗镶著琉璃,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拉车的四匹马,通体雪白,神骏非凡。车旁跟著一眾衣著光鲜的丫鬟婆子,捧著唾壶、手炉、拂尘等物,低眉顺眼,步履轻盈。
车队中间还有几辆装载箱笼的马车,俱用锦缎覆盖,綑扎得极为结实,显是重物。
压阵的又是三十多名健仆,个个手握长枪腰配雁翎刀,目中精光四射,比那卫所兵丁看起来要精悍的多。
见车队到来,守城的城门守卒早已点头哈腰地让开道路,行人客商也纷纷避让两旁,窃窃私语。
“这是哪个盐商老爷家出行?好大的排场!”
“还能有谁,看那旗號当是『永昌號』刘家的人唄,听说刚刚巴结上了……”
“嘖嘖,光这一辆车,怕不得值上千两银子?”
“呵,別说那车,就那隨便一匹马,也够一家子吃用十年了……”
张云的马车也被逼停在一旁,他下了车静静地看著这支奢华的车队从自己面前缓缓驶过。
这时他突然感觉到了一种不真实感,眼前的华车与穷苦的盐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盐丁一日二十文,生死由天。盐商一掷千金,骏马华车,婢僕如云。
这便是如今的大明盛世么?
张云闭上眼睛,脑海中出现了盐井边那老盐丁麻木的脸庞,还有少年盐丁踉蹌的背影,与那华盖车上晃动的瓔珞流苏,在他脑中交替浮现。
他想起了圣贤书中“仁政”、“民本”的道理,想起了朝廷关於盐政改革的奏疏爭论,那些纸面上的言辞,在如此赤裸而残酷的现实面前,显得何等苍白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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