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试图晓之以理：

“再说了，您如今大权在握，麾下猛將如云，能人辈出，轮迴司里隨便拉一个出来都比我资歷老、道行深，为何偏偏要逮著我这一只可怜、弱小又无助的羊，薅那本就不多的羊毛呢？”

“微臣……何德何能啊……”

夜君面无表情地看著他的浮夸演技，不为所动。

她缓缓从老板椅上站起，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噠噠”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

她一步步，走到了秦风面前。

“我手下阴差千万，但他们都是循规蹈矩的木头。”

“一举一动，都在守旧派那帮老东西的监视之下。”

“他们到了阳间，更是束手束脚，连放个屁都得先打报告申请。”

夜君走到秦风面前，停下脚步。

她伸出食指，轻轻点在了秦风的胸口，正好是苏沐清那股纯阳之气最浓郁的地方。

这一下，让她心头那股火烧得更旺了。

“而你，秦风。”

“一个不受地府常规束缚的活人。”

“一个没有正式编制，出了事可以隨时切割的稽查司临时工。”

“一个……我不夜城的司主大人。”

夜君的每个称呼，都让秦风的心沉一分。

“你是最好用，也最不会引人注目的……『黑手套』。”

秦风梗著脖子，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第一次敢直视夜君的眼睛。

“我不管！我现在正在休假！为了地府的和谐稳定，为了您的宏图霸业，我已经奋斗了太久太久！”

“我需要休息！我需要充电！我需要享受生活！”

“是吗？”

夜君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

“那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之间那场意外的『魂修』？你的修为能这么快突破到日游境，是谁的功劳？”

秦风瞬间哑火。

（臥槽！她提这个干什么！不是说好两清了吗！）

夜君的身体微微前倾，靠近秦风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压低了声线。

那语气，冰冷中带著连她自己都未曾察及的酸意。

“还有，你现在身上的味道，我很不喜欢。”

“一股……恋爱的酸臭味。”

“这严重影响了你作为我首席『工具人』的专业性，让我非常不悦。”

秦风脑子里“嗡”的一声，彻底宕机。

（女魔头这是什么意思？秋后算帐？不对，这听著怎么……这么像正宫抓到老公出轨后，在宣示主权？）

（不对！一定是我的错觉！她就是个万恶的资本家，想找个理由压榨我而已！）

夜君缓缓收回手，姿態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自己並无褶皱的西装领口。

“所以，在你彻底变成一个只知道围著女人打转的、没用的废物之前，我需要……榨乾你最后的利用价值。”

她走回办公桌后，重新坐下，拋出了最后的筹码。

“放心，任务奖励，丰厚到你无法拒绝。”

夜君竖起三根手指。

“一，五万阴德，打底。抓到之后，根据他的价值，上不封顶。”

“二，轮迴池底孕育千年的【往生莲台】。此物可融入魂体，关键时刻能护你神魂不灭，硬抗鬼仙境强者全力一击而不散。”

“三，”夜君顿了顿，镜片后的双眼直视秦风，“我可以无条件答应你，任何一件……在不违背地府根本法度，且我能力范围之內的事情。”

秦风的呼吸，瞬间停止了。

他的脑海中，一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

五万阴德！

硬抗鬼仙一击的保命神器！

还有一个……女魔头的无条件承诺！

（臥槽！臥槽！臥槽！）

秦风內心的小人已经开始疯狂脑补。

（让女魔头给我打工一年？不，会被她穿小鞋穿到死。）

（让她穿黑丝女僕装给我跳个极乐净土？不不不，我怕是有命看没命活。）

（再来一次深入交流的魂修？我靠，禽兽啊！但是……修为起飞啊！）

（或者，让她当我的打手，以后看谁不爽就让她去把对方的魂给勾了？）

……

秦风內心深处，代表著“理智”的蓝色小人，和代表著“贪婪”的红色小人，展开了一场史诗级的搏斗。

三秒钟后，红色小人一记升龙拳，將蓝色小人打上了天板，抠都抠不下来。

“成交！”

秦风猛地抬头，刚才那副虚弱不堪的模样一扫而空。

他站得笔直，一脸正气凛然，眼神中充满了对地府事业的无限忠诚。

“为女王陛下效力，是我毕生的荣幸！区区千年老鬼，何足掛齿！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夜君满意地点了点头，似乎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她隨手將一枚造型古朴、刻满符文的罗盘丟给秦风。

“这是【寻魂引】，能大致定位韩昭的方位。”

“记住，找到后，先查探，勿打草惊蛇。一个能被转轮王藏近千年的棋子，绝不简单。”

“遵命！”

秦风接过罗盘，一秒钟都不想多待，逃也似的开启传送门，钻了进去。

办公室里，重归寂静。

夜君缓缓摘下眼镜，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她低声自语，带著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困惑。

“我刚才……为什么会生气？”

“明明，他只是个好用的棋子……”

她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下方奔流不息的忘川河，目光变得深远而冰冷。

“转轮王……薛厉……”

“就让我看看，你在这阳间，到底偷偷埋了些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