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烈看著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从军二十年，见过的文官，不计其数。

有夸夸其谈的，有胆小如鼠的，有贪得无厌的，也有刚正不阿的。

但他从未见过像岳凉这样的。

囂张，霸道，却又带著一种让人不得不信服的力量。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秦烈的心里，点了一把火。

“好。”

秦烈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说得好！”

他那双虎目之中，精光四射。

“岳大人，冲你这番话，我秦烈，信你一次！”

他走到岳凉麵前，拿起酒罈，给两个人的碗里，都倒满了酒。

“以前，是我小看你们这些读书人了。”

“我总觉得，你们就会动动嘴皮子，写写文章。国家大事，还得靠我们这些拿刀的粗人。”

“今天我才知道，原来，笔桿子，也能杀人。而且，杀人於无形。”

他端起酒碗。

“岳大人，我敬你一碗。”

“为了陛下的这份诚意。”

“也为了你这份，敢把天都捅个窟窿的胆气！”

岳凉也端起酒碗。

“將军，我也敬你。”

“为了你和这十万將士，为国戍边的忠勇。”

“砰！”

两只粗瓷大碗，重重地撞在了一起。

酒液飞溅。

两个人，一饮而尽。

一碗酒下肚，两个人之间的那点隔阂和猜忌，烟消云散。

秦烈的话，也多了起来。

他拉著岳凉，回到了沙盘前，开始向他介绍起汴州的战局。

“岳大人，你来看。”

他指著沙盘上，汴州城外，那片用红色小旗標註的区域。

“这就是六王的叛军大营。他们號称三十万，实际上，能打的，也就十五六万。剩下的，都是被他们裹挟来的流民。”

“他们的主帅，是老六，寧王。那是个打老了仗的傢伙，狡猾得很。这几个月，他就是围而不攻，想把我们活活困死，饿死在城里。”

“我们出城打过几次，都吃了亏。叛军的骑兵，比我们多，也比我们精锐。我们的步兵，冲不破他们的阵型。”

秦烈的手指，在沙盘上移动著，语气里，充满了无奈和憋屈。

缺粮，缺餉，缺兵器，缺马匹。

什么都缺。

这场仗，打得太窝囊了。

岳凉静静地听著，看著。

他的大脑，在飞速地运转。

他將秦烈说的每一个细节，都和他脑海中的地图，以及他前世那些零碎的军事知识，进行著比对和分析。

他知道，自己来到这里，不只是为了送钱。

送钱，只是第一步。

他要做的，是帮秦烈，打一个大胜仗。

一个足以震动朝野，让所有人都闭嘴的，大胜仗。

只有胜利，才是最有力的武器。

“將军。”岳凉忽然开口了，“我能，去城墙上看看吗？”

秦烈一愣。

“去城墙上？那里很危险。叛军的冷箭，隨时都可能射上来。”

“无妨。”岳凉的语气，很坚决。

“我需要亲眼看看。”

“我要看看我们的城防，也要看看，叛军的虚实。”

“纸上谈兵，终究是虚的。”